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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李院长驱散了围观的孩子们，然后犹豫地看向张阳，"张小姐......"
"我想单独和圆圆待一会儿。"张阳说。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张阳在蒋圆圆身边坐下，但没有碰她。两人沉默了很久，最后是蒋圆圆先开口，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妈妈真的......那么说过？"
"嗯。"张阳点头，"她还说你特别聪明，十个月就会走路，一岁半就会背唐诗。"
蒋圆圆把脸埋进膝盖里，瘦小的肩膀微微耸动。张阳轻轻把手放在她背上，这次女孩没有躲开。
"我......我不记得了......"蒋圆圆的声音闷闷的，"我只记得医院......好多白色......还有人在哭......"
张阳感到手下的背脊绷得紧紧的，像一根随时会断的弦。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女孩揽进了怀里。出乎意料的是，蒋圆圆没有挣扎，只是僵硬地任由她抱着。
"你妈妈如果看到你现在这么......"张阳斟酌了一下用词，"这么坚强，一定会很骄傲。"
蒋圆圆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但眼神己经恢复了那种熟悉的倔强："你撒谎！我现在是个坏孩子！所有人都这么说！"
"你不是坏孩子。"张阳首视着她的眼睛，"你只是......很愤怒，而且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愤怒。"
蒋圆圆愣住了，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她迅速擦掉眼泪，从张阳怀里挣脱出来："少在这装好人！你们大人没一个靠得住！"
张阳没有因为她的态度而恼怒，反而微微一笑："你骂人的词汇量挺丰富，但缺乏创意。我在你这个年纪，己经会用五种方言骂人了。"
蒋圆圆又一次被张阳的反应弄得不知所措。她警惕地盯着张阳，像在评估这个奇怪的女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圆圆，"张阳站起身，向她伸出手，"跟我回家吧。"
蒋圆圆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你脑子有病吧？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因为我是你妈妈的闺蜜，因为我知道她有多爱你，因为......"张阳顿了顿，"因为我不想失去在她心中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人。"
蒋圆圆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半晌才嘟囔道："我才不信你呢......"
"三天后我会来接你。"张阳没有强求，只是收回手，"这三天你可以好好考虑。如果到时候你还是不愿意，我不会勉强。"
离开福利院时，李院长追了出来："张小姐，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圆圆的情况......"
"我考虑清楚了。"张阳打断她，目光坚定，"手续需要准备什么材料，您尽管告诉我。"
"可是......"李院长欲言又止，"你知道她可能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还有严重的对立违抗障碍倾向......"
张阳笑了笑："李院长，您知道我在大学辅修什么专业吗？儿童心理学。"她望向福利院二楼的一扇窗户，那里有个小小的身影正躲在窗帘后偷看，"而且，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妈妈。我知道该怎么对待她。"
李院长最终叹了口气："好吧，如果你坚持。不过我得提醒你，单亲家庭收养审查会更严格，特别是像你这样收入不算很高的......"
"我会想办法。"张阳简短地说。
回市区的公交车上，张阳的手机响了。是她最好的朋友兼同事陈敏。
"喂，敏敏。"
"阳阳！你猜怎么着？我刚从人事部得到消息，公司要裁员了！据说这次比例高达30%！"陈敏的声音充满焦虑，"你最近可要小心点，别得罪王总那个老色鬼......"
张阳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落在手机屏保上——那是她和林小婉大学毕业时的合影。照片上两个年轻女孩笑得无忧无虑，对未来充满期待。
"敏敏，"她突然打断陈敏的喋喋不休，"我找到小婉的女儿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什么？你是说......"
"圆圆，她叫蒋圆圆。现在在阳光福利院。"张阳的声音很平静，但握着手机的手指却微微发抖，"我决定收养她。"
"你疯了？！"陈敏几乎喊了出来，"你连男朋友都没有，工资就那么点，还要面临裁员风险，收养一个孩子？而且还是小婉那个......"她突然刹住了。
"那个什么？"张阳眯起眼睛。
"我听说......"陈敏压低声音，"听说那孩子有严重的行为问题，在福利院都出了名的难管教......我其实之前就知道她女儿的下落了，但担心你会给你找麻烦怕你有压力就没告诉你......"
张阳笑了："那正好，我最擅长管教问题儿童。"
挂断电话后，张阳点开手机相册，找到加密文件夹里的一段视频——那是林小婉结婚时她拍的。视频里，怀孕五个月的小婉拉着她的手说："阳阳，等我家小团子出生了，你一定要当她的干妈。万一我有什么不测，你可要替我看着她长大呦，嘿嘿~"
当时她们都以为这只是一句玩笑话。
张阳关上手机，望向窗外飞逝的景色。三天后，她将迎来人生中最重大的挑战——一个满身伤痕又浑身是刺的六七岁的女孩。她不知道能否胜任这个角色，但她知道，这是她对老友最好的告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