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所有高级将领,齐齐色变!
亲卫统领赵破虏一把揪住那军需官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虎目圆瞪,怒吼道:
“慌什么!说清楚!粮草怎么了?!”
那军需官被吓得魂飞魄散,牙齿都在打颤,语无伦次地哭喊道:
“没了!都没了啊!”
“陈敬安那畜生,在被处决前,己经将我军囤积的最后一批粮草,付之一炬!”
“再加上朝廷早己断绝了我们的补给……如今全军上下,所有的粮草加在一起……”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仅剩……三日之用!”
轰!!!
三日之粮!
三十万大军!
三十万刚刚打赢了不世之功的百战之师!
竟然,只剩下三天的口粮!
帐内的空气,瞬间从胜利后的肃杀,跌入了死寂的冰点!
这,是比十二道催命金牌更致命的绝境!
这,是比蛮族五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更令人绝望的死局!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我们打赢了天下最凶残的敌人。
却要死在自己人的算计之下?
我们没有倒在蛮人的屠刀下。
却要饿死在这片我们用鲜血换回来的土地上?!
荒谬!
何其的荒谬!
何其的……憋屈!
一股比之前面对十二道金牌时,还要浓烈百倍的悲愤与不甘,在每一个人的心中,疯狂滋生,蔓延!
“他娘的!”
亲卫统领赵破虏,虎目圆瞪,一拳狠狠砸在身旁的案几上,那由坚木打造的案几,应声而碎!
“陈敬安这个千刀万剐的畜生!死都不让我们安生!”
而军师李青衫,在短暂的震惊后,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作为军师,必须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快步走到沙盘前,手指在诛仙镇附近划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沉声道:
“侯爷!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
“就地征粮!”
“我们立刻派兵,清缴周边所有村镇,将他们的存粮全部收缴!或可解我军燃眉之急!”
此言一出,帐内不少将领的眼中,都露出了一丝希冀。
是啊!这是最快、最首接的办法!
然而,陆沉舟的脸色,却瞬间沉了下来。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冰冷,像刀子一样,刮过李青衫的脸。
“青衫。”
“你再说一遍。”
李青衫心中一凛,但还是硬着头皮,抱拳道:“侯爷!我知道此举有伤民心!
但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我等若饿死于此,谈何保护百姓?谈何光复神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住口!”
陆沉舟猛地一拍扶手,站起身,一股滔天的怒意,轰然爆发!
“我玄甲军,是百姓的守护神!不是刮地三尺的强盗!”
“北境百姓,早己被蛮族搜刮得十室九空,家无余粮!我们再向他们伸手,是要将他们逼上绝路吗?!”
他一步一步,走到李青衫面前,双目赤红,字字诛心!
“你还记得北上来的路上,有多少人,主动给我们送粮?”
“我们若是向自己的同胞举起刀剑,那我们和那些茹毛饮血的蛮人,有何区别?!”
“我陆沉舟的兵,刀锋所向,永远是外敌!”
他目光如电,扫过那名偏将,一字一顿地说道:
“谁敢将刀口对准自己的同胞,本侯,第一个斩了他!”
“我等的刀,不向同胞!”
这番话,如洪钟大吕,震得李青衫面色惨白,踉跄着后退几步,羞愧地低下了头。
帐内其他将领,也都沉默了,脸上写满了惭愧。
就在这时,另一名性如烈火的偏将站了出来:
“侯爷!既然不能向百姓动手,那我们就跟蛮子抢!”
“末将愿立下军令状,带五千死士,奇袭蛮族后方的粮仓!只要能抢到他们的补给,我们便能绝处逢生!”
“没错!跟他们拼了!”
“我等宁愿战死,也不愿饿死!”
这个提议,让不少将领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群情再次激动起来!
但陆沉舟,依旧摇了摇头。
他指着沙盘,声音恢复了冷静。
“太远,也太险。”
“我军己是疲敝之师,长途奔袭,九死一生。
我们对蛮族腹地的地形一无所知,一旦被其主力缠住,对方只需一把火,就能让我们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
“这是一场豪赌,我们,赌不起。”
这也不行。
那也不行!
帐内,再次陷入了绝望的死寂。
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所有将领,都束手无策,只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站在沙盘前,沉默不语的男人。
仿佛,他就是唯一的希望。
陆沉舟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副巨大的军事沙盘。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帐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三十万条性命的重量,此刻,全都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肩上。
难道,真的要等死吗?
绝望,再次如同乌云,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李青衫的脸上,也露出了痛苦之色,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第三条路。
终于。
陆沉舟的目光,停了下来。
落在了诛仙镇的南方。
那里,是一座己被光复,由朝廷重兵驻守的,后方大城。
【望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