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初雪信

第二十章·初雪信

药庐的檐角结出第一串冰棱时，初雪正簌簌落着。

小葵趴在窗沿，鼻尖冻得通红，手里攥着片刚落的雪花。她穿着紫霞新织的灰鼠绒袄，发间别着玄霄用冰花雕的小兔子——那是她前日吵着要的"冬日信物"。景天蹲在灶前添柴火，铜壶里煮着红枣粥，香气混着松枝的焦香，在结霜的窗纸上晕开一片暖雾。

"阿爹，雪落进铜壶里啦！"

小葵踮脚扒着桌沿，指尖刚碰到壶沿，冰魄灵体便从她掌心涌出来，在壶口凝成层薄冰。紫霞笑着把她抱下来："小祖宗，这是给人间送温暖的雪，可不能冻着它。"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正轻轻动着——胎儿今天格外活泼，像在踢她的掌心。

玄霄的虚影从梁上飘下来，手里捧着团蓬松的雪："这是归墟的雪，落在手心里会化出星轨纹路。"他抬手将雪团递给小葵，小葵却把冻红的小手藏进紫霞怀里："阿娘说，归墟的雪太凉。"玄霄的虚影顿了顿，指尖掠过她发间的冰花兔，冰花突然泛起暖光——和三年前龙葵发间的红山楂串一个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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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访药庐

二更梆子敲过，药庐的门环被叩得咚咚响。

景天抄起木剑要去开门，却被紫霞拽住："等等。"她望着门缝里透进来的光——不是寻常的灯笼，是幽蓝的鬼火，"是归墟的魂灵。"玄霄的虚影凝实几分，独眼中闪过绿光："是守墓兽。三百年前被混沌侵蚀的那只，现在该醒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外立着团灰白色的影子，形如巨狼，却长着九条尾巴。它的双眼泛着幽蓝的光，脖颈上挂着枚青铜铃——正是道袍男七煞铃的碎片。小葵突然挣脱紫霞的手，冰魄灵体裹着雪花扑过去，竟和那狼影碰了个满怀。

"嗷——"

狼影发出哀鸣，周身的黑雾开始消散。它低下头，用的鼻子蹭小葵的手心，喉间发出呜咽。玄霄的虚影飘过去，指尖拂过狼额的冰花："是霜牙，当年守归墟入口的神兽。它被混沌侵蚀时，我还帮它包扎过伤口。"

"它...它想说什么？"

紫霞蹲下来，伸手摸狼背。她的星轨佩微微发烫，狼影的哀鸣突然变得清晰——是段破碎的记忆：归墟封印松动时，霜牙拼尽全力拦住混沌之气，却被七煞铃的碎片刺穿心脏；它在弥留之际，把最后一丝灵识封在青铜铃里，只为等一个能解开诅咒的人。

"是小葵。"

景天突然开口。他看着小葵发间的冰花兔，又看向狼影额间的冰花——两者的纹路一模一样。"龙葵的冰魄之力，能净化混沌。"他想起三日前在老大夫的古籍里翻到的记载："冰魄为引，创世为种，轮回不息，烟火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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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疗愈

霜牙的灵识被困在青铜铃里，像团被揉皱的云。

小葵把它捧在掌心，冰魄灵体裹住铃身，冰花纹路从她指尖蔓延到铃面。青铜铃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震碎了表面的黑雾。玄霄的虚影伸手接住飘出的灵识，那是一团淡蓝色的光，里面隐约能看见霜牙年轻时的模样——它叼着根骨头，摇着九条尾巴，在归墟门口等主人。

"原来...你一首记得。"

玄霄的声音带着哽咽。他的虚影融入灵识，淡蓝色的光里浮现出新的画面：归墟的凤凰木下，少年玄霄蹲在地上，给受伤的小霜牙舔伤口；霜牙用尾巴卷住他的手腕，把刚猎到的灵鹿推给他；三百年前的暴雨夜，霜牙挡在他和混沌之气中间，血把雪地染成了红。

"它在谢你。"

小葵轻声说。她的冰花胎记泛着暖光，青铜铃在她掌心轻轻跳动，像颗活过来的心脏。霜牙的灵识突然化作道蓝光，钻进她的后颈——那里的冰花胎记瞬间绽放，比之前更明亮了几分。

"小葵！"

紫霞慌了，忙去摸她的额头。可小葵只是咯咯笑，指着窗外："阿娘看，雪停了！"景天探头望去，只见归墟方向飘来片凤凰花瓣，落在药庐的瓦当上，把积雪染成了暖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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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新生

雪后的清晨格外明亮。

小葵趴在廊下，霜牙的灵识化作了条淡蓝色的围巾，绕在她脖子上。景天蹲在她旁边，用树枝在雪地上画小狼，逗得她首拍手。紫霞端着红枣粥出来，见玄霄的虚影正往铜壶里添雪水——那雪水遇热便化作星轨光，把整壶粥映得透亮。

"阿天，你说..."

紫霞舀了碗粥，坐在石凳上，"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了，该取什么名字？"景天的树枝停在半空，想了想说："如果是男孩，就叫'景星'，像星轨佩那样亮；如果是女孩..."他望着小葵，眼睛亮得像星子，"就叫'景棠'，和龙葵的'葵'同音，好不好？"

"好。"

玄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虚影倚在廊柱上，手里捧着朵冰花——是霜牙灵识化成的，"龙葵若泉下有知，定会喜欢的。"他转头看向小葵，"她刚才用冰魄之力净化霜牙时，我看见她的命魂里有龙葵的影子，也有...新的光。"

"新的光？"

紫霞好奇地问。玄霄指了指小葵的后颈，那里的冰花胎记正泛着金绿双色，和星轨佩的光交缠在一起："是守护的光。不是复制谁的，是她自己的。"他顿了顿，嘴角扬起少见的笑意，"就像当年的我，总以为守护是背负，现在才明白...是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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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长明

午后，药庐里多了串红山楂。

是村东头的王婶送来的，她说小葵前日帮她家的小孙子治好了冻疮，特意摘了最甜的山楂。紫霞把山楂串成糖葫芦，小葵举着串儿追霜牙的灵识（现在它化作条蓝尾巴的小狼，总爱叼她的鞋带）。景天靠在门槛上，看她们闹成一团，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归墟看见的画面——凤凰木结出了金色的果实，每颗果子里都裹着个笑盈盈的魂魄。

"阿天！"

紫霞戳了戳他的腰，"发什么呆呢？快来吃糖葫芦。"景天接过一串，咬下第一颗，酸甜的汁水漫开。他望着小葵红扑扑的脸蛋，望着玄霄虚影里浮动的绿光，望着紫霞眼尾的笑纹，突然觉得这人间最珍贵的，从来不是什么创世之气或归墟秘辛。

是灶房飘来的粥香，是雪地里的小脚印，是糖葫芦在舌尖化的甜，是有人陪你一起看初雪，看每一个平凡的日出日落。

"阿爹，阿娘！"

小葵举着糖葫芦跑过来，霜牙的灵识叼着她的围巾跑在后面。景天张开双臂，把女儿抱进怀里。她的冰花胎记在他掌心发烫，像团小小的火焰，把冬日的寒冷都融化了。

归墟的方向，凤凰木的花瓣随风飘落，落在药庐的瓦当上，落在小葵的糖葫芦上，落在他们相握的手心里。那是创世之气的馈赠，也是所有守护的答案——

所谓六界，不过是人间烟火的倒影；所谓永恒，不过是你我并肩，看尽每一个平凡的雪落雪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