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暮色浸透玉前街上的橱窗时，烤肉的烟火气正裹着油脂滋响漫过整间店铺。暖黄灯光下，延平队长杯中清酒荡漾的光斑，像投入深潭的石子，骤然压低了所有喧嚣——高山与镰仓争抢烤肉的嬉闹、阳菜手中铁钳翻动肉片的脆响、油脂在滚烫烤网上迸裂的噼啪，都在泰迦耳中化作朦胧的背景音。他的视线被一道冷白色的弧线死死锁住了。
雾崎仰头饮酒的动作，流畅得仿佛一段精心编排的独舞。修长脆弱的脖颈绷出一道优美的线条，毫无防备地向上伸展，像引吭欲歌的白天鹅，又像祭坛上献出的洁白贡品。那块细腻的皮肤在店内暖黄的灯光下，却奇异地泛着月华般的冷色调。
那人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在薄薄的皮肤下滚动，每一次起伏都像冰棱坠入热泉，蒸腾起泰迦胸口的焦灼。与记忆中托雷基亚裹挟混沌蓝雾的脖颈如此相似，却又截然不同。那缕挑染的蓝发温顺地蜷在耳侧，左眼眼尾的泪痣在蒸腾热气中若隐若现，像星子沉入雪原。
“博士您怎么光吃冰淇淋呀？”阳菜的声音突然穿透迷雾。她夹起一片烤的油亮的牛肉放在雾崎盘中，肉片接触烤网的瞬间爆出金黄花火。在蒸腾的热气氤氲中，雾崎笑着摘下了他的金丝眼镜放进大衣口袋里，但睫毛却掩盖住眼底神色叫人瞧不真切。
“说来奇怪，我好像生性嗜甜。总觉得甜味能让人保持清醒呢。” 说着话指尖却无意识着杯沿，仿佛在擦拭看不见的尘埃。这细微的洁癖动作让泰迦指节猛然绷紧。
延平队长举杯的朗笑声打破了凝滞：“我再次代表XiG这个大家庭的所有成员，欢迎博士的加入！感谢博士为我们设计的战机和辛苦研发的武器。希望我们日后勠力同心，一起为守护人类守护地球而奋战！”
雾崎应声站起，灯光下的他愈发显得清丽又漂亮。“谢谢队长，谢谢大家的支持和信任，我定不负所托，给你们设计出更好更强的作战武器和装备来。还有叫我雾崎就好，不要再加敬语啦。”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时，喉结如活物般上下蹿动，酒液滑落的轨迹在冷白肌肤上勾出一道湿痕。抬眼看到这一幕的泰迦，喉咙不觉得紧了紧。他突然想起白天危楼下自己掌心托起的重量，想起这人歪头从底下瞧着他的模样，想起他抱着自己手指俯瞰城市时好奇的眼神，更想起几年前黑暗里的那句蛊惑人心的低语。那声音该死的好听又甜腻，勾人至极。只听他对自己说：“光明只是虚伪的假面啊，小朋友。”
烤架腾起的烟雾模糊了雾崎的侧脸。泰迦恍惚看见他唇角残留的酒渍像干涸的血，而那人正用指尖慢条斯理地抹去。
他不由地又想起了那个幽蓝色的魅影，那个煽动人心的举手投足间都优雅至极的恶魔。那个出手狠厉却喜欢喝奶茶吃爆米花这些小零嘴，哪怕在最后一刻也要点评光暗哲学的疯子。而此刻在暖光笑语中，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却显得洁净如初雪。当雾崎忽然转头撞上他的视线时，泰迦惊觉自己竟在数对方喉结滚动的次数。
“俊彦队员？” 雾崎微微歪头，发尾那抹蓝在灯光下流淌，仿佛翩翩振翅的蝴蝶。他伸手抚了抚唇角，好奇地问道：“我脸上沾了酱料吗？”
泰迦此刻的感觉就像做坏事时被人撞了个正着，他仓促低下头，耳朵却像被火烧了一般红的发烫了起来。叉尖刮过瓷盘发出了刺耳鸣响。
油脂在烤网上炸开的星火，像极了斯特利姆爆裂撕破黑暗的瞬间。而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那片冷白肌肤上滚动的喉结，正如同黑暗核心里最的裂痕。
欢声笑语中举杯的科学家脖颈冷白如月，而光之战士在明暗交界处听见了血脉深处的轰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