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与玫瑰:偏执救赎

第2章 走廊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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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荆棘与玫瑰:偏执救赎
作者:
芙洛薇雅
本章字数:
5544
更新时间:
2025-07-08

林知夏几乎是挪动回去的。

苏棠早己消失在书房厚重冰冷的门扉之后,如同被深渊吞噬。空旷的走廊只剩下她自己,还有回荡在脑海中的惊涛骇浪——那只冰冷脚踝被温热手指攥住的奇异触感,那捏着下巴擦拭血迹的冰寒指腹,那句蕴含着可怕占有欲和强横洁癖的“脏”,以及那声冰冷驱赶女佣的“滚开”。

怀里的拉图红酒瓶沉甸甸的,像一块刚从寒冰地狱里挖出的刑具,硌得她胸口生疼,寒意似乎正沿着瓶身不断渗入她的骨髓。脚下昂贵的大理石地面冰冷刺骨,残留的水渍让她每一步都打着滑,留下潮湿的脚印。身体里那点从暖气房带出来的微薄暖意早己消失殆尽,只剩下彻骨的冷和在屈辱中苟延残喘的自尊心在疯狂拉扯。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缓慢而滞涩地跳动,每一次收缩都带着沉闷的痛楚和缺氧感,让她眼前发黑,喘不过气来。

她不敢回头看一眼那扇书房的门,后背仿佛被无数道冰冷的视线穿刺着。脑海里,唯一清晰的画面,竟是苏棠最后转身离去时,羊绒大衣利落的弧度和那一句语气平淡,却像惊雷般在她心湖炸开的吩咐:

“去拿最好的冻伤膏。送到她的房间。”

“叫人把酒窖第三柜的碎冰,给我清干净。”

为什么?

这个念头带着巨大的困惑和沉重的恐惧,狠狠撞击着她麻木的神经。苏棠今天的行为,完全超出了她熟悉的“羞辱-无视”模式。赤脚踩冰的命令是羞辱,这符合苏棠一贯的作风,可之后驱逐朋友、亲自触碰(检查?)她的伤口、禁止她伤害自己(咬唇)、乃至最后那两条针对她而下的指令……这算什么?怜悯?施舍?还是……某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对私有物品的维护?

林知夏猛地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冷,而是那个突兀闯入脑海的比喻——私有物品。

这个念头比脚下的冰冷更让她恐惧。在苏棠那双洞察一切却又漠然无情的眼里,她难道……不仅仅是一粒碍眼的尘埃,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物,而被升级成为了……一件需要特别维护和清理障碍的“所有物”?

她想起苏棠指尖擦过自己唇上血痕时,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极其纯粹的嫌恶,不是针对血,更像是针对她咬伤自己这种行为本身。那句“脏”再次在耳边炸响。苏棠不允许她的东西,在未经她允许的情况下被破坏,哪怕是林知夏自己造成的破坏也不行!

这是一种扭曲到极致的洁癖!

一种对她林知夏这个“物品”状态近乎偏执的掌控欲!

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升到天灵盖。她宁愿苏棠像之前那样,只是随意羞辱她、视她如空气、用完即弃。至少那样,她还能躲在自己龟缩的壳里,小心翼翼地舔舐伤口,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存。可这种被当作“所有物”纳入视线范围、被施加“维护”、被强制剥夺了甚至自我伤害权力的感觉……太窒息了!像一张无形的、粘稠的蛛网正在缓缓包裹下来,远比冰冷的碎冰更令人绝望。

她抱着酒瓶,脚步虚浮地蹭过华丽却冰冷的走廊壁纸,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像一面破鼓,沉重而艰难地敲打着,每一次跳动都带起尖锐的闷痛。苏棠最后那副面孔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精致、冰冷、带着一种俯视众生般的掌控感和一丝无法解读的……困惑?似乎苏棠自己也对她刚才的行为感到一丝不解?这微小的发现,不仅没让林知夏感到安慰,反而加剧了她的恐惧。一个连自己行为都无法完全理解的、绝对掌握她命运的人……这比纯粹的恶意更让人毛骨悚然。

“姐姐,接住我!” ——未来某个悬崖边带笑的呼救,与此时心底深处无声的惊惧尖叫形成了讽刺的对照。她无法预料,这条“被所有物化”的道路尽头,等待她的究竟是更深的囚笼,还是将她彻底扭曲成一把冰冷利刃的熔炉。

终于,她看到了自己那个位于最偏僻角落的房间门。那是苏宅庞大建筑群里的一个几乎要被遗忘的孤岛,是她唯一能喘息的空间。

她几乎是撞开了门,冲了进去,冰冷的红酒瓶被她随手、带着一种虚脱般的力道,扔在了门边的矮柜上,发出一声闷响。她没力气去想它的贵重与否了。

房间里很冷。因为她寄人篱下,不敢要求过多的暖气,也总是早早熄灯。此刻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城市遥远模糊的霓虹微光,在地上投下冰冷模糊的色块。

她靠着门板,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喘息着。全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寒冷、恐惧、心脏的剧痛和巨大的精神冲击彻底淹没了她。她的双脚依旧冰冷麻木,脚心和脚背上残留的冻伤刺痛感正丝丝缕缕地泛上来。她蜷缩起来,双臂紧紧抱住自己,试图汲取哪怕一丁点可怜的暖意,身体却依然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被苏棠抓过的脚踝和捏过的下巴,似乎还残留着那种令人颤栗的触感——属于上位者的、冰冷的温度。

混乱的思绪还在脑海里翻腾:

苏棠清理酒窖碎冰……是怕我下次再去取酒冻伤吗?不,她只是在清理掉可能损坏她“所有物”的障碍…

冻伤膏……是怜悯?还是确保她的“物品”完好无损的手段?

“脏”……我连伤害自己都不被允许了……我彻底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支配权了吗?

越想,那股寒意和恐惧就越深。比置身于酒窖的碎冰之中,更冷彻心扉。

就在她蜷缩在地板上,意识因为寒冷和心脏不适而开始模糊时,门被轻轻敲响了,随后推开了一条缝。是老管家。他没进来,只是沉默地将一个精致的小药盒(里面是昂贵的冻伤膏)和一条触感极其柔软、厚实、带着暖烘烘热度的羊绒毯递了进来,放在门内便迅速关上了门。

这是苏棠的命令。

林知夏看着那药膏和毯子,眼神空洞。她没有立刻去碰药膏。内心的屈辱让她本能地想拒绝这带有“施舍”或“维护”意味的东西。但冷……真的太冷了……身体的本能最终还是战胜了尊严。她几乎是爬过去,用颤抖的手指抓起那条温热的毯子,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她紧紧地将那带着热气的、散发着淡淡雪松玫瑰香气(与苏棠身上同款的香气)的厚实毯子裹在身上,把自己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羊毛的温暖一点点渗透冰冷的皮肤,驱散表面的寒气,却丝毫温暖不了被恐惧冻僵的心。毯子上的香气萦绕在鼻端,与记忆里苏棠的气息和刚才接触的冰冷指触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复杂怪异的感官冲击——既是代表压迫的囚笼,也是此刻唯一的暖意来源。

身体在贪婪地汲取着物理上的温度,紧绷的神经在极度疲惫和恐惧的撕扯下逐渐崩解。她裹着这条“苏棠的毯子”,靠着冰冷的墙壁,蜷缩在冰冷的角落。怀抱着那份从身体最深处的冰冷角落迸发出来的倔强,也在巨大的恐惧和被圈定的命运窒息感中,一点点沉沦。

脑海里混乱的画面还在闪烁:苏棠冰冷嘲弄的眼神、碎冰刺骨的寒意、朋友们刺耳的笑声、脚踝被攥住时的剧震、书房那扇紧闭如禁域的门……它们搅在一起,如同黑色的漩涡,将她的意识越拖越沉。

裹挟着沉重绝望的温暖感,像一层黏稠的糖浆裹住了她疲惫不堪的灵魂。当身体最后的震颤也无力地平息下来时,林知夏的头轻轻一歪,贴着冰冷的墙壁,在那一身矛盾的暖意包裹中,在如同“私有物”被标记的巨大恐惧和茫然里,陷入了无梦的、带着药膏清凉气息和浓郁雪松玫瑰香气的黑暗之中。

而那张冰冷华丽的大床上,干净的床品整齐地叠放着,仿佛一种无声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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