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王勉目光空洞地盯着泼洒在茶台上那片己经变暗的茶渍，嘴角扯动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而干涩的嗤笑。
“呵……精彩……”声音沙哑，却异常平稳，再无半分表演的痕迹，“真精彩……顾铮，你们确实厉害。”
他抬起头，眼神冰冷而空洞，定格在顾铮脸上：“没错，是我。我认。”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剖析感：“楚遥那蠢货，贪心不足蛇吞象，想跳槽又付不起违约金。而我，作为公司的首席法务官，当初没发现她的资历造假，是我的失职。这颗炸弹迟早会爆，与其炸伤我，不如我把它扔出去，炸死她，顺便……替赵董省下一大笔钱。很划算的买卖。”
“朱维那个蠢货，给点暗示就上钩。楚遥更是好骗，给她画个‘逼宫成功’的大饼，她就敢在车库里演那么一出拙劣的戏。”他嘴角的讥诮毫不掩饰，“那份行车记录？朱维录好了，我早就拿到了。本来想留着当保险，万一她的火不够旺，我再添把柴。只是没想到……”
他的目光转向顾铮，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你们比我想象的能干，自己就把她掀翻了。倒是省了我一点功夫。我担心你们的视频不清晰把它放了出来，倒引起你们怀疑了。”
他摊了摊手，身体向后靠进椅背，脸上露出一种有恃无恐、甚至带着点无聊的表情，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所以，现在呢？你知道了，又能怎样？”
他伸出两根手指，慢条斯理地拿出包里之前和事务所签署的，编号为01的合同，轻轻晃了晃，纸张发出哗啦的轻响，眼神里充满了赤裸裸的、居高临下的戏谑：
“别忘了，我们有合同。白纸黑字。你们要是节外生枝对鼎星公司造成影响，”他指了指协议上醒目的条款，“就是违约。赵董现在春风得意，刚省了几千万，正想找人立威呢。你们这点刚起步的小事务所，经得起鼎星法务的追诉？名声扫地，赔得倾家荡产，都是轻的。”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吃定了对方的、令人作呕的得意：
“更实际点——报酬，你们还要不要了？本来总共是100万，赵董又追加了150万，那是总共250万！你以为没有我的助推，赵董会这么大方？辛辛苦苦查了这么久，最后因为多嘴，一分钱拿不到，惹一身骚……顾老板，今天你一个人，支开了你的下属，也是因为想混过去吧？”
他靠回椅背，脸上重新挂起那种无所谓的、带着施舍意味的假笑：“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这份情，我记下了。大家……相安无事，不好吗？快把其他文件签了吧。”
空气仿佛凝固了。茶台上泼洒的安吉白茶汤，冷香里透出更深的苦涩。
“王律师，他们是我的伙伴，不是下属。”顾铮的声音如同冰泉，清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清晰地响起，“还有，你现在的样子有点丑，记得对着镜头首播的时候要微笑。”
“镜头？”王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一股冰寒刺骨的凉意，猛地从他脊椎骨炸开，瞬间席卷全身！他如同被无形的闪电劈中，身体剧烈地一颤！
他的目光，死死地、带着极致的惊恐，聚焦在转过来的屏幕上方——那个小小的、圆圆的、容易让人忽略的一体式前置摄像头！
它正对着自己！像地狱恶魔睁开的眼睛！
它什么时候工作的？！工作了多久？！
王勉的脑袋“嗡”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他想起了顾铮刚才转动屏幕时那沉稳到可怕的动作，想起了自己毫无防备对着屏幕露出的嘴脸……从他开始得意洋洋地摊牌、威胁、利诱……所有的话，所有的嘴脸，都被这个该死的、容易被忽略的镜头，忠实地、清晰地记录了下来，并通过网络，首播给了……外面？！
“嗡——”
就在这时，顾铮将首播间窗口切出！首播间后台界面清晰呈现！
观看人数：1,284,567！ 并且还在疯狂跳动！
弹幕：
“卧槽卧槽卧槽！！！”
“他在威胁顾老板！！”
“王勉亲口认了！楚遥是被设计的！！”
“赵鼎要省几千万违约金！！！”
“镜头！他在看镜头了！表情裂开了哈哈！”
“职业假笑一秒崩塌！年度表情包预定！”
“录屏！快！！！”
“鉴茶事务所这是要搞事情！”
那疯狂滚动的数字和爆炸的弹幕，如同无数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王勉惨白的脸上！他脸上的血色如同潮水般褪得干干净净，金丝眼镜“啪嗒”一声滑落到鼻尖，镜片后那双总是充满算计的眼睛此刻瞪得如同铜铃，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惊骇、难以置信和被扒光示众的恐惧！那点刺目的红光，此刻在他眼中无限放大，变成了焚烧一切的业火！
“你……你们……”王勉的声音完全走了调，尖利刺耳，带着撕裂般的绝望和难以置信的真实恐惧。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剧烈摇晃，双手下意识地、如同溺水者般狠狠推向面前的屏幕，原始地试图毁灭那正在首播的工具！
“哐当——哗啦——！”
屏幕被王勉失控的大力猛地推飞，撞在深色茶台边缘，翻滚着砸落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同时，王勉的身体因为巨大的前冲惯性，膝盖狠狠撞在茶台下方！茶台上，那只刚刚被他打翻、还残留着冷透的安吉白茶的白瓷杯，被这猛烈的撞击波及，彻底碎裂！锋利的瓷片飞溅，碧绿的冷茶液混合着碎片，溅了他满裤腿！
王勉根本顾不上这些！他踉跄一步，狼狈地稳住身形，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碎裂但依旧顽固地亮着、弹幕依旧在疯狂刷新的屏幕，又猛地抬头看向顾铮，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怨毒和濒临崩溃的疯狂：“顾铮！你阴我？！你他妈敢阴我？！我要告死你！我要……”
他的咆哮被手机听筒里骤然炸响的铃声粗暴打断！尖锐！急促！带着毁天灭地的暴戾气息！又是赵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