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来甘露宫的目的是什么,再是明显不过。
无非就是放心不下女儿,所以才会过来瞧瞧。
楚玉瑶放下了手里端着的瓷碗,眸色复杂的朝着一旁的玉蝶看了过去:“陛下他究竟是给了你多少好处?”
“奴婢……奴婢……”
玉蝶一时间也不知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才好。
她确实是皇帝的人不假,但是这么久来从来都没有对楚玉瑶施过什么恶行。
更是真心实意将楚玉瑶视为自己的主子。
“陛下就是放心不下娘娘,偶尔会找奴婢过去问话,问问娘娘的近况,以及甘露宫中发生的事情,仅是如此。”
玉蝶一五一十的交代。
毕竟,跟着楚玉瑶这么多天来,懿嫔的手腕她也是见识过的。
就连太子都敢打,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我不怪你,站起身吧,在这宫里,多的是人身不由己,不过,既然你从一开始便选择遮掩隐瞒,没有打算要同我说实话,便是说明你的心思还是在陛下那。”
楚玉瑶递了个眼神给夏盏,命夏盏将提前准备好的金豆子拿给了玉蝶。
夏盏其实或多或少也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当初甘露宫中没有人伺候,那时候也是玉蝶毅然决然的选择留了下来。
若是没有她,自己一个人兴许也照拂不了小姐。
夏盏紧咬着唇瓣:“娘娘的性子便是如此,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所以你收了这些银子回去将内务府给打发了,让他们给你寻一个好的去处吧。”
玉蝶根本就不担心自己会被皇上惩处,她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哭的梨花带雨。
她只是舍弃不了,懿嫔这么好的主子。
楚玉瑶却待她熟视无睹般,直接站起身朝着内殿走去。
与微十分不解她的做法,不禁歪着头侧目看着她,询问道:“我就不懂了,懿嫔,你这也未免太狠心了一点,好歹也是跟着你这么久的宫婢,人家不过就是做错了那么一点小事,且还是受到我父皇的胁迫,为什么这就要将人给赶走。”
“因为她不忠。”
楚玉瑶斩钉截铁般的脱口而出。
倘若这里是王府,兴许她还会留下玉蝶,毕竟,区区一点小错,也算不得上什么大事儿,更何况她还是为了萧景珩做事。
可这里不是王府,而是皇宫!
她必须要上敬下尤已正这般不良风气,对于这身边所有人,都不得心慈手软。
否则将会是日后捅向她心扉的一把弯刀。
萧与微在听到了楚玉瑶的一番解释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若是你这么说,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先前我就总是被身边的宫人栽赃陷害,但我觉得,无足轻重,无非就是打破一点东西而已……”
若不是女儿今儿个提及,楚玉瑶还不知道,与微恶名在外的真实原因竟是这般!
她跟前做事的宫婢嬷嬷,惯会说些好听话来哄她高兴。
只要博得她欢心,日后不管犯下什么滔天罪行,就只会来找与微哭诉。
年少的少男少女都多少会有些英雄心,她只觉得,自己身为公主金枝玉叶,理应照拂所有人。
所以,她便替他们担待着。
因为国典祭祀,一个小宫女太过张忙,不小心将与微的穿着要出席的那条裙子给泼上了墨汁。
不得已她只能亲手将衣裙给撕碎!
“我要是不这么做的话,她可是要被父皇诛九族,还要被砍头的罪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我就当做积德行善咯。”
她故作轻松,云淡风轻的说着。
楚玉瑶望着女儿的眼神愈发的凝重,如鲠在喉般,有些话都已经到了嘴边上却又不知晓该怎么开口的好。
良久,她倒吸了一口气:“你是公主也更应该懂得一个道理,菩萨心善,那是因为身边的护持会有金刚怒目的时候,你不应该待人这般……太过无原则。”
萧与微摆摆手,有些艰难的用手撑着软塌,缓缓地站起身来。
她漫步推开卷帘朝着外头走去:“罢了,说再多也毫无意义,反正我也快要死了。”
她们母女二人坐在一起促膝长谈。
与微告诉了楚玉瑶这些年来和文妃在一起相处的种种。
得出唯一的结论便是……
“其实我也分不清母妃她究竟是对我好,还是不太好,有些时候我又会觉得母妃这个人实在是太过伪善,她好的有些太过分了些,哪怕是我惹出来什么篓子,她都会笑着调侃说,没关系,公主还小。”
与微心头的思绪尤为复杂。
其实她也这般年纪,早就已经精通人事。
她更是不愿意相信,亲手抚养自己长大的母妃,竟然会对自己下毒。
她先是失去了生母,若是再没有了文妃……
楚玉瑶能够一眼看穿女儿的心思,她讪笑一声:“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公主早些回去下榻歇息吧,若是给陛下知晓了我这般骄纵着你,让你夜半还在这里坐着调笑不去休息,定该指责我了。”
原本萧与微还不愿下榻,毕竟她在床上已经躺着这么久了,好不容易能有机会下来走两步。
可当她听到楚玉瑶说,会被皇上惩处。
她叹息一声:“好,我这就回去歇息了。”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小雨,因为夏盏不放心甘露宫的宫婢。
所以楚玉瑶母女两个人衣食住行,全部都要靠着她亲力亲为。
甚至就连甘露宫吃的水,她都要事先查验一番,确认了没有丝毫问题,这才让人给送到里面去。
每次楚玉瑶都会调侃她,未免有些太过小题大做了。
她站在屋檐下,定定的看着夏盏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