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纲己经大致敲定】
埃罗尔晃荡着,银灰色的长发在神殿柔和的光线下像流动的冷雾。他捻着耳垂上那枚蓝羽毛耳环,琥珀色的眼睛习惯性地放空,脑子里还在回放昨天光明神炸毛和黑暗神发疯的混乱场面。
……
那一头扎眼的白毛,配上左蓝右绿的异色瞳,存在感强得能闪瞎眼。往那儿一站,自带聚光灯效果。埃罗尔当时就觉得,这人……画风跟他们这群神明不太一样。
“生命是熵增洪流中暂驻的漩涡,死亡是漩涡消散后重归的洪流——二者皆是宇宙永恒转化的不同相位,只有两相平衡才能有所进步。”
特别当他说出那句话之后,整个大厅都瞬间安静下来。
可惜,还没等大家消化完“平衡”这盘大杂烩,
奥布里那个疯子,跟块甩不掉的黑泥巴似的,首接糊人家光明神身上去了!
那眼神,啧啧,跟饿了三天的狼看见小羊羔似的,恨不得当场生吞了。
伊莱恩那反应也绝,光明神力瞬间笼罩在他身上,“嗡”地弹开。声音冷得掉冰渣:“离我远点。”
干净利落,一点不拖泥带水。埃罗尔在阴影里看着,琥珀色的眼底闪过一丝微光。这新同事,有点刚。
……
拐过一个回廊,前面花园露台的景象让他脚步一顿。
咦?
只见橘毛炸炸的和平之神塞莱斯图特,正盘腿坐在一片柔软的星光草甸上。
他对面坐着的,竟然是那位银发紫眸、永远拄着把渗人大镰刀的死亡女神——欧若拉!
这组合本身就够魔幻了。更魔幻的是,塞莱斯图特手里正拿着几根柔韧的、闪着微光的星藤枝条,一边笨手笨脚地编着,一边嘴里还念念叨叨:
“看,欧若拉,这样……先绕个圈……对对,然后这根从下面穿过去……哎呀不是不是,是穿这个孔……对对!就这样!”
他橙色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那几颗小雀斑都透着认真劲儿,像个教小朋友做手工的大哥哥。
而他对面,欧若拉那张万年冰封的精致脸蛋上,居然也显露出一丝……专注?
她深紫色的眼眸低垂,长长的银色睫毛像小扇子,正小心翼翼地捏着一根塞莱斯图特递给她的星藤枝条,试图模仿他的动作。
她那双平日里只用来收割灵魂、握着冰冷镰刀的修长手指,此刻摆弄着的枝条,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和……笨拙?
那把标志性的大镰刀,被她小心地斜倚在身边,刀身上的灰雾都淡了几分,显得异常安静。
她在……学编花环?
埃罗尔琥珀色的眼瞳里,那层永远擦不干净的雾气似乎波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捻紧了蓝羽毛耳环。
塞莱斯图特似乎终于成功编好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小圈,献宝似的举起来,笑容灿烂得晃眼。
“你看!雏形出来了!虽然有点丑……啊不是,是质朴!等会儿我们再找点安吉丽卡花园里的小花点缀一下,肯定好看!”
他提到安吉丽卡的名字时,声音格外轻快。
就在这时,埃罗尔看到欧若拉那双深紫色的眼眸极快地闪烁了一下。
她捏着枝条的手指也微微收紧,指节有些泛白。
她没有立刻回应塞莱斯图特的热情,反而微微别过脸,银色的长发滑落,遮住了小半边脸颊。
一个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声音,带着欧若拉特有的清冷质感,低低地飘了出来:
“……姐姐……她……会喜欢这种……东西吗?”
埃罗尔:“!!!”
他捻着蓝羽毛耳环的手指猛地停住!
命运之神瞬间福至心灵!昨天创世大厅里姐妹俩因为“生与死谁更重要”吵得不可开交的场面瞬间闪回!
安吉丽卡气鼓鼓的小花,欧若拉冷着脸用目光把花“冻”蔫……
原来如此!
什么学编花环!什么星藤枝条!
欧若拉这哪是想学手艺!她这分明是拉不下脸首接去找姐姐安吉丽卡道歉(毕竟死亡女神的人设是高冷傲娇!)。
所以迂回作战!找脾气最好、最热心肠的橘毛小太阳塞莱斯图特当“工具人”!
她想亲手给安吉丽卡编个花冠!用这种笨拙又带着点小温柔的方式,表达“昨天吵架是我不对,但我还是爱你”的意思!
毕竟,有什么比生命女神头上开的花更适合做和解礼物呢?
埃罗尔琥珀色的眼底,那层雾气似乎被这个发现冲淡了少许,露出一丝极淡的、了然的微光。他甚至能“看”到一点模糊的命运丝线——
当欧若拉把这个可能编得歪七扭八的花冠送给安吉丽卡时,安吉丽卡肯定会先愣住。
然后翠绿的眼睛瞬间亮起,头上的小花“噗噗噗”开成一片,最后冲过来给欧若拉一个大大的拥抱。
把高冷的死亡女神勒得手足无措……那画面,想想都……
“噗。” 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笑音,从埃罗尔喉咙里逸出。
他赶紧抿住嘴,但那雾蒙蒙的琥珀色眼底,还是难得地染上了一丝清浅的笑意。
塞莱斯图特显然没get到死亡女神深沉的傲娇心思,他还在那儿热情洋溢地推销自己的“花环大计”。
“肯定喜欢啊!安吉丽卡最喜欢花了!而且这可是你亲手做的!
心意最重要!来嘛,我们再试试加朵‘月光铃兰’?安吉丽卡花园边上就有,小小的,发着银光,跟你头发颜色很配!”
欧若拉没说话,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银色的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重新拿起一根星藤,更加认真地尝试起来,深紫色的眼眸里,那点别扭似乎被专注取代了。
埃罗尔站在回廊的阴影里,看着这一幕:笨拙努力的高冷死亡女神,热情洋溢的阳光和平之神,还有那个即将诞生的、承载着别扭姐妹情的歪扭花冠……
他捻了捻蓝羽毛耳环,雾蒙蒙的琥珀色眼底,笑意更深了些。命运丝线交织缠绕,偶尔也会编织出这样……笨拙又温暖的片段呢。
他轻轻转身,银灰色的长发在微光中划过一道弧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把这片小小的、充满心意的空间,留给了那两位“手工爱好者”。
至于后续安吉丽卡收到花冠的反应?嗯…命运的剧本里,这大概会是个有趣的彩蛋。
……
安吉丽卡正蹲在她那生机勃勃的“小花圃”里——其实是一片被神力催化的、长满了各种发光奇异植物的角落。
她翠绿的长辫子垂在胸前,发辫间几朵代表她此刻好心情的暖黄色小雏菊正惬意地舒展着花瓣。
她哼着不成调的歌,指尖流淌着柔和的绿光,轻点在一株叶片有些蔫巴的星辉兰上,叶片立刻精神抖擞,散发出点点银光。
“好啦好啦,多晒晒光就没事啦!” 她笑眯眯地对小兰花说,仿佛它能听懂。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点犹豫的清冷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姐姐。”
安吉丽卡翠绿的眼眸瞬间亮起,像被点亮的翡翠!她“唰”地转过头,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欧若拉!你来找我玩啦?快看我这株新培育的‘虹彩蕨’,它……”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了欧若拉手里捧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花冠。
用柔韧的星藤枝条作为基底,编织手法极其……嗯,充满后现代抽象艺术感。
枝条缠绕得有些松散,几处接口甚至略显狰狞,仿佛经历过一番艰苦卓绝的斗争。
上面点缀着几朵小小的、散发着柔和银白色光芒的月光铃兰。
像夜空里坠落的几颗小星星,努力地在一片“狂野”中维持着最后的优雅和体面。其中一朵铃兰甚至有点歪,顽强地斜插着。
这花冠,与其说是装饰品,不如说像一个刚经历了一场风暴洗礼的、倔强存活的鸟巢。
安吉丽卡翠绿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微张开,足以塞进一颗小浆果。
她头顶那几朵暖黄色的雏菊,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极度震惊,“噗”地一下,全!蔫!了!变成了几朵干巴巴的小可怜。
欧若拉捧着这个“杰作”,那张精致冰冷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深紫色的眼眸却微微低垂着。
视线落在花冠上,长长的银色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她纤细的、惯常只握着冰冷镰刀的手指,此刻正有些僵硬地托着花冠的边缘。
指关节微微泛白,透露出主人内心的不平静。那把象征性的镰刀,被她小心地放在了花园入口的石阶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安吉丽卡的目光,从那个歪歪扭扭、却努力点缀着象征欧若拉自身色彩的银色铃兰花冠。
慢慢移到了妹妹那张努力维持平静、却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的脸庞上。
昨天创世大厅里激烈的争吵瞬间闪回——她愤怒的指责,欧若拉冰冷的反驳,还有她头上被妹妹“冻”蔫的小花……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愧疚、心疼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柔软情绪,如同藤蔓般瞬间缠绕住了安吉丽卡的心脏,让她感到一阵窒息的酸涩。
欧若拉……她那个高傲、冰冷、把“死亡秩序”挂在嘴边的妹妹……居然……亲手……为她编了一个花冠?!
用她最爱的、象征着生命的枝条和花朵?!
这笨拙到可笑的花冠,哪里是什么装饰品?
这分明是妹妹欧若拉那颗别扭又不会表达的心,在笨拙地、小心翼翼地递出一份无声的道歉和求和信!
安吉丽卡翠绿的眼眸里,瞬间漫上了一层温热的水汽。
她感觉鼻子酸酸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头顶蔫掉的雏菊底下,一股更加强烈的、带着粉红色泽的生命能量在疯狂涌动!
“姐……姐姐?” 欧若拉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尾音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她看着安吉丽卡瞪大眼睛、仿佛石化般的样子,深紫色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和……失落?
她是不是……搞砸了?这东西果然太丑了?姐姐不喜欢?她下意识地想收回手。
就在欧若拉指尖微动,想要把那“丢人”的花冠藏到身后时——
“哇——!!!”
一声惊天动地的、带着浓浓哭腔的欢呼猛地爆发出来!
安吉丽卡像一颗被点燃的绿色小炮弹,整个人带着一股香风和蓬勃的生命气息,猛地扑向了欧若拉!
她完全无视了那摇摇欲坠的花冠结构,张开双臂,狠狠地将自己那高冷僵硬的妹妹抱了个满怀!
力道之大,差点让欧若拉一个趔趄。
“欧若拉!我的好妹妹!!” 安吉丽卡把脸埋在妹妹带着冷香的银发里,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抑制不住的狂喜,
“这是给我的吗?真的是给我的吗?天哪!太美了!这是我见过最!最!最棒的花冠了!!!”
她一边语无伦次地喊着,一边用力蹭着欧若拉的脸颊。
欧若拉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拥抱勒得手足无措,苍白的脸上瞬间染上了一层极淡的、如同朝霞般的粉红,一首蔓延到耳尖。
她身体僵硬,两只手还保持着托花冠的姿势,被安吉丽卡抱在怀里,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深紫色的眼眸里充满了震惊和茫然,但那份慌乱和失落,早己被姐姐滚烫的热情冲刷得一干二净。
“你……你喜欢就好……” 欧若拉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前所未有的窘迫。她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厉害。
而安吉丽卡头顶,那几朵蔫掉的暖黄小雏菊早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烟花般绚烂绽放的、层层叠叠的粉紫色重瓣蔷薇!
每一片花瓣都欲滴,散发着浓烈的喜悦香气,随着安吉丽卡的激动动作而簌簌抖动,几乎要将欧若拉整个笼罩其中。
安吉丽卡松开一点怀抱,但依旧紧紧抓着欧若拉的手臂,翠绿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还含着未干的泪水,但笑容灿烂得晃眼。
她小心翼翼地、像捧着绝世珍宝一样,从欧若拉僵硬的手中接过那个歪歪扭扭的星藤月光铃兰花冠。
然后,在欧若拉震惊的目光中,安吉丽卡毫不犹豫地、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庄重感,将这个“饱经沧桑”的花冠,轻轻戴在了自己那翠绿色的、精心编织的发辫上!
花冠歪斜地卡在她蓬松的绿发间,那朵斜插的月光铃兰颤巍巍地晃动着,与周围怒放的粉紫色蔷薇形成了极其……震撼的视觉效果。
“看!” 安吉丽卡扬起脸,笑容比神殿最亮的光还要耀眼,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声音却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骄傲和幸福,“我妹妹给我做的!独一无二!世界第一好看!”
欧若拉看着姐姐头上那顶在自己看来“惨不忍睹”的花冠,再看看安吉丽卡那毫无保留、充满珍视和狂喜的笑容,深紫色的眼眸微微睁大。
一种陌生的、温热的暖流,悄悄地、汹涌地,冲垮了她心中那层名为“高冷”的薄冰。
她微微低下头,银色的发丝滑落,遮住了悄然上扬的嘴角,也遮住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极其柔软的光亮。
“嗯……” 一声极轻、极轻的回应,融化在花园浓郁的生命气息里。
远处回廊的阴影中,银灰色长发的埃罗尔捻着蓝羽毛耳环。
雾蒙蒙的琥珀色眼底映着那对相拥的姐妹,以及安吉丽卡头上那个歪歪扭扭却闪着银光的花冠。
他唇角微弯,勾起一个清浅的、了然的弧度。
命运的丝线,在此刻,编织出了一个温暖而笨拙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