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林昭的脚步在青石板上敲出均匀的节奏，耳尖却随着身后那道刻意放重的脚步声微微颤动。
他能分辨出，那不是普通的夜行客——落脚时前脚掌先着地，鞋跟擦过石板的轻响里藏着刀鞘碰撞的脆音。
“火蛇帮的人。”他在心里冷笑，右手无意识地抚过腰间玄铁袋。
袋中赤炎钢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掌心，像团烧不熄的活火。
三天前在黑市拍卖场，他用淬灵后的赤炎钢压了烈风一头，那小子临走时攥着火蛇刀的指节发白，他就知道这梁子结下了。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青石板路突然变窄，两侧是半人高的断墙，墙根堆着废弃的陶瓮和锈铁。
林昭的目光扫过左侧墙后那堆焦黑的残铁——那是座废弃熔炉的残骸，炉口还凝着半块未冷却的铁渣。
玄炉在识海里轻轻震颤，九道星纹次第亮起，一道信息流顺着神经窜入脑海：“残铁含火属性杂质，可炼爆炎符钉；陶瓮碎片能引动空气震荡......”
“站住！”
喝声从前方传来。
林昭抬眼，七八个手持短刀的汉子从巷口两侧窜出，刀身映着月光泛着冷光。
更远处，烈风抱着火蛇刀倚在断墙上，蛇形刀鞘上的红缨被夜风吹得乱颤：“野修倒是警觉，走这么偏的路。”
林昭停下脚步，背对着断墙。
他能感觉到后背抵着的残铁渣硌得生疼，却正好挡住了右手的动作——玄铁袋被他悄悄解开，两根细如牛毛的符钉己经滑入掌心。
符钉是方才在拍卖场后台用边角料偷炼的，表面刻着玄炉推演的爆炎纹，此刻正随着他指尖的灵气微微发烫。
“烈风少主这是何意？”林昭声音平稳，甚至带了丝疑惑，“拍卖场的规矩是价高者得，我可没坏了火蛇帮的面子。”
“面子？”烈风首起身子，火蛇刀“嗡”地出鞘半寸，蛇头形刀镡在月光下泛着凶光，“老子要的是你淬灵的法子！
那破铁矿能炼出九成三纯度的赤炎钢，当老子是傻子？“他冲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个汉子慢慢围上来，脚步踩碎了墙角的陶片。
林昭的拇指轻轻符钉尾端的星纹——这是玄炉的印记，能引动符钉内的灵气。
他余光瞥见右侧第三个打手腰间挂着个酒葫芦，酒气混着铁锈味飘过来，正是最佳的引爆点。“淬灵之法哪有什么秘诀？”他往前踏了半步，离最近的打手不过三尺，“不过是多烧三柱香，多滤两遍杂质......”
“少废话！”烈风不耐烦地挥刀，“给我搜！”
话音未落，林昭的右手突然在身侧划出半道弧光。
两枚符钉精准地钉入右侧酒葫芦下方的青石板缝，另一枚则顺着陶瓮裂缝扎进墙根。
玄炉在识海里轰鸣，他能清晰感知到符钉内的火灵气正顺着石缝蔓延，像三条细小的火蛇，分别咬住了酒葫芦的木塞、陶瓮的裂纹，还有残铁堆里那半块未冷却的铁渣。
“搜？”林昭突然笑了，后退半步靠上断墙，“你们火蛇帮的人，连这点耐心都没有？”
最先扑上来的打手离他还有半尺，林昭的脚尖猛地点地。
符钉尾端的星纹同时亮起金光，三声闷响几乎叠在一起——酒葫芦里的烈酒被引燃，腾起半人高的火墙；陶瓮内的空气受热爆炸，碎陶片像暴雨般飞溅；残铁堆里的铁渣被火灵气激得重新融化，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操！有埋伏！”
“眼睛！陶片扎眼了！”
混乱中，林昭的左手己经探进玄铁袋。
剩下的赤炎钢被他攥在掌心，玄炉的金焰顺着血管窜上手臂，在他手背上凝成流动的星图。
识海里传来枢机的提示：“可用剩余材料炼制护臂，需注入三成灵气，维持时间一炷香。”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火光。
赤炎钢在掌心融化成赤红的铁水，顺着他的手腕、小臂流淌，像条活过来的火蛇。
铁水遇冷凝固的瞬间，一层淡金色的灵气盾在护臂表面成型，隐隐能看见九道星纹在盾中流转。
“烈风少主。”林昭的声音混着火焰的噼啪声传来。
他站在火墙边缘，左臂裹着赤红的护臂，右手握着刚淬好的短刃——刀刃是用残铁堆里的废铁炼的，却因沾了赤炎钢的余温，泛着不输火蛇刀的红光，“你要的是炉中的火，但我告诉你们——”他举刀指向烈风，刀尖挑落一片烧着的碎布，“炉火，是我炼出来的。”
烈风的火蛇刀己经完全出鞘，刀刃上的火焰却在发颤。
他盯着林昭护臂上的星纹，又看了看被陶片划得满脸是血的手下，喉结动了动：“你......你敢伤我火蛇帮的人！”
“我只伤要伤我的人。”林昭向前一步，护臂上的灵气盾泛起涟漪。
他能感觉到玄炉在识海里微微发烫，这是连续炼器后的正常反应，“今天的事，算我给火蛇帮的见面礼。
下次再想动手......“他扫过满地打滚的打手，”先问问你们的刀，敢不敢碰我的炉。“
烈风的刀尖垂了几分。
远处的断墙上，一道黑影微微动了动——是戴着青铜面具的冷面吴。
他站在阴影里，手中的醒木正轻轻敲着墙沿，一下，两下，像在打某种暗号。
林昭没有回头。
他能感觉到玄铁袋里的赤炎钢还在发烫，比之前更甚。
当他转身走向巷口时，护臂上的灵气盾“啪”地碎裂，玄炉在识海里突然剧烈震颤，九道星纹同时亮起，像九颗被风吹动的星子，在他识海深处投下细碎的金斑。
“这是......”他脚步微顿，手不自觉地按上心口。
今晚的玄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活跃，连枢机都没苏醒，星纹却自己动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炉身，触手处的温度竟比刚得炉时还要高几分。
巷口的月光突然被云遮住。
林昭裹了裹道袍，加快脚步往城外的破庙走。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冷面吴的青铜面具下，嘴角勾起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而烈风盯着他的背影，捏着火蛇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如蛇。
回到破庙时，月亮己经爬上了屋檐。
林昭刚点亮油灯，怀里的玄炉突然发出“嗡”的轻鸣。
他慌忙掏出炉子，只见炉身上的九道星纹正以从未有过的频率闪烁，像九只急于说话的眼睛，在炉壁上投下交错的金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