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你肚子里还有点墨水。”陈东南脸上戏谑。
“一点墨水罢了,你到底姓什么?”卢言一脸凝重的看向他。
“你猜,不如找个包厢,一起聊点事情,马夫!找个餐厅停车。”
随着陈东南一声急促的喝止,那匹枣红色的骏马猛然扬起前蹄,喷着白沫的鼻孔在寒风中张闭着,精铁打造的车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积雪的官道上拖出两道深痕。
车夫勒紧缰绳的粗糙手背上青筋暴起,终于将马车稳稳停在一座飞檐斗拱的酒楼前。
朱漆大门上“醉仙楼“三个鎏金大字在雪光中晃得人睁不开眼,檐角垂下的六角宫灯缀着流苏,映得门前的积雪都染上了富贵红。
穿着狐裘的商贾们踩着云纹石阶进出,跑堂们端着描金食盒穿梭其间,蒸腾的热气裹着酒肉香从雕花窗棂里漫出来——这哪里是寻常百姓敢肖想的地方?
连门口拴马的石狮子都镶着金牙,在暮色中森森发亮。
“掌柜在不在,上房一间。”陈东南随手从口袋里拿出10块大洋,抛给最近的服务员,服务员拿到大洋后,激动地喊着“贵客临门”。
那掌柜听得贵客临门,一双浑浊的老眼登时迸出精光,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活像见了金元宝似的。
他忙不迭地弓着腰,袖口在檀木柜台上拂了又拂,殷勤地将众人引向楼上。
楼梯铺着毡毯,踩上去悄无声息,掌柜每走两步便要回头谄笑,活像只啄米的鸡。
待推开雕花隔扇门,里头陈设的紫檀桌椅映着烛火,连窗棂上糊的都是上好的云纹纱——这般排场,显是专为贵客预备的上房。
“钱叔剩下的你就别管了,我和他上去”他头也不回的,对着之前的老者说道。
“可……”那老者还想说些什么。
“闭嘴!”
在听到陈东南这句话后,老者彻底没了脾气,回到车内。
陈东南与卢言在服务生的引领下步入包厢,暖黄的灯光如水般倾泻而下,为雅致的空间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包厢内,一张红木圆桌沉稳地占据中央,桌面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精致的青花瓷餐具,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我想知道所有关于天灾邪阳的内容。”陈东南倚着椅子,闭着眼睛开口道。
“……我想知道关于,你为什么要来这的内容?”卢言边看着包厢,边开口道。
“因为这里有成神的契机,书中记载,第一世纪的帝王成为了神明,但最后不知为何陨落了,第二世纪的君主,不知为何,在即将成为神时遭到封印,变得喜怒无常。”
陈东南喝了口茶,顿了顿,继续开口道。
“成为神明,便意味着掌控一切,你明白这个意思吗?”他的眼睛中无悲无喜。
“这个纪元没有神明?”卢言疑惑的开口道
“还没有出现,但王瑞似乎知道这一切内容,他的能力可知晓世间一切,凡是他不能知晓的,皆为神秘,行了,该你说了。”
陈东南在此刻不再言语,仿佛是在吸引卢言的兴趣。
“邪阳主能力控制血肉,但是有寿命,次要能力各种各样。”卢言开口道。
“好,行了,该上菜了,然后便分道扬镳吧。”陈东南喊来服务员,点了几盘菜后,起身离去。
卢言的目光从满桌珍馐上淡淡扫过,那些精致的菜肴此刻在他眼中却像褪了色的画,再引不起半分食欲。
他搁下未曾动过的象牙筷,起身时檀木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
推开雕花门扉的刹那,料峭的秋冬风裹着飞雪迎面扑来。他下意识眯起眼睛,只见青石板上留着几道新鲜的车辙,在潮湿的晨露中泛着微光。
远处长街空荡,唯有几片枯叶在打着旋儿——陈东南那辆描金绘彩的马车,早己消失在布满晨雾的街角,连马蹄声都散尽了。
“算了,先找个落脚点,明天再出发。”
卢言拖着疲惫的身躯,在昏黄的路灯下随意拐进一条窄巷。巷口那家“悦来客栈“的招牌缺了半边,只剩下“兑来”二字在夜色中。
他推开发出吱呀声响的玻璃门,前台的电风扇正摇头晃脑地转着,掀起登记簿上泛黄的纸页。
“单人间,住一晚。“他将身份证往掉漆的木台上一扔,指节敲击台面的声音惊醒了打盹的老板娘。
卢言踩着咯吱作响的楼梯上了三楼,木质的楼梯板在昏黄的壁灯下泛着经年累月的油光。推开雕花木门时,铜把手上的绿锈沾了他一手。
客房里的陈设像是从旧时光里走出来的——红木梳妆台的西洋镜己经起了斑,铜床西角立柱上缠绕的流苏褪成了灰白色,唯有那张柚木写字台上的墨水瓶还残留着些许旧时文人的气息。
他伸手拂过床柱上挂着的月份牌,画中的旗袍美人依旧巧笑嫣然,只是纸张边缘己经蜷曲发黄。
窗外传来人力车的铃铛声,与远处留声机里飘来的老唱片歌声混在一处。
卢言解开长衫最上面的盘扣,却见床头的珐琅台灯突然闪了两下,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仿佛要唤醒这间客房沉睡多年的记忆。
但此时的卢言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好好的睡一觉,趴在床上,慢慢进入了梦乡。
卢言望着铜床上铺着的素色床单,上面还留着阳光晒过的褶皱痕迹。
他连外套都没力气脱下,就这么首挺挺地栽进床铺里,老旧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脸颊陷入微微发潮的枕芯时,他嗅到了棉布经年累月积攒的、混合着樟脑与尘螨的气味。
窗外最后一缕夕照透过雕花窗棂,在他背上烙下斑驳的光影。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被角,指节渐渐松开,像退潮时搁浅在沙滩上的贝壳。
呼吸声渐渐与床头珐琅台灯的电流声同步,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滑入了混沌的梦境。
走廊尽头的老座钟恰好敲响七下,钟摆的余韵在暮色中荡漾,为他盖上一层朦胧的睡意。
“老板,来一间房。”妖媚的女子开口道,如果此时卢言或者卢为在这的话,一定能认出这位女子,正是赵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