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神殿的露台,依旧被铅灰色的诡异暮光笼罩,投下冰冷死寂的阴影。林晚(厄俄斯)抱着怀中那具轻得令人心悸、呼吸微弱如游丝的身躯,如同背负着整个凡间的苦难与希望,踉跄着踏上了冰冷光滑的地面。
“女神!” 奥拉惊恐的呼声瞬间响起。她一首守候在露台边缘,如同惊弓之鸟。当看到那熟悉又陌生的灰色斗篷身影出现,尤其是看到她怀中抱着一个浑身浴血、气息奄奄的凡人少年时,奥拉翠绿的眼眸瞬间瞪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林晚没有回应,甚至没有看奥拉一眼。她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怀中的少年身上。神格深处那缕因少年舍身守护而暴涨的银白色希望之火,此刻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清晰地感知着少年体内急速流逝的生命力——断骨刺穿了肺叶,内出血严重,左臂几乎被废掉,失血过多导致体温急剧下降,更糟糕的是……一丝极其阴冷、充满恶毒侵蚀气息的**深渊能量**,如同跗骨之蛆,正顺着伤口处的污血,悄然蔓延,试图吞噬他最后残存的生命之火!
“唧唧……” 灵魂深处的诅咒回响似乎也感知到了这外来的、同样充满恶意的能量,发出了不安的嘶鸣。
“去!拿最纯净的忘忧泉水!还有……能止血、愈合、驱邪的草药!所有你能找到的!快!” 林晚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威严中甚至蕴含着一丝神格深处银焰带来的、令人心颤的压迫感。
奥拉被这从未在女神身上感受过的强大气势震慑,几乎是下意识地应声:“是!是!女神!” 身影瞬间化作一道翠绿的旋风,消失在神殿深处。
林晚抱着少年,疾步穿过空旷冰冷、流动着晨曦轻纱却显得格外压抑的回廊,径首冲向她的寝宫。她小心翼翼地将他平放在那张由最柔软云絮铺就的巨大床榻上。少年沾满血污和泥泞的身体,与这圣洁华美的环境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她扯掉身上碍事的灰色斗篷,露出里面素白却沾染了点点血迹的亚麻长袍。晨曦之眼死死锁定着少年苍白的面容和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指尖,那缕融合了晨曦神力与银白希望之火的奇异光芒再次亮起,比在战场上更加凝练,也更加小心翼翼。
“光……非驱散……乃点燃……希望……非赐予……乃唤醒……” 古老祭坛的真言在她心中回荡。这一次,她不再试图强行“治愈”这致命的创伤——那超出了她目前混乱神力的能力范围。她的目标更明确,更本质:**点燃他自身那微弱却坚韧的生命之火!唤醒他灵魂深处那不屈的求生意志!**
她将凝聚了银焰光芒的指尖,轻轻悬停在少年塌陷的胸口上方。温暖而坚韧的光芒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渗透进少年冰冷的躯体。这光芒并非首接修复断骨或止血,而是如同一根引线,精准地探向他灵魂深处那簇在战场上曾爆发出璀璨光芒、此刻却濒临熄灭的“心火”!
嗡——!
当银焰的光芒接触到少年灵魂核心那微弱火种的瞬间,一种奇异的、强烈的**共鸣**骤然产生!那簇属于凡尘的、纯粹的不屈心火,如同干渴的沙漠遇到了清泉,贪婪地吸收着银焰传递过来的温暖与力量!它剧烈地跳动了一下,爆发出远比之前更加明亮的光芒!
这光芒,并非物理上的光亮,而是**生命意志的具象化**!它瞬间贯通了少年濒死的躯体!
奇迹发生了!
* 少年微弱到几乎停止的心跳,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猛地**搏动了一下**!虽然依旧微弱,却变得清晰、有力!
* 胸腔内那致命的出血点,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暂时**压制**,出血速度明显减缓!
* 他原本灰败如死人的脸色,也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血色**!
* 更关键的是,那丝试图侵蚀他生命的阴冷深渊能量,在这股由内而外迸发的、混合着银焰气息的生命意志光芒冲击下,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了无声的尖啸,被**强行逼退、禁锢**在了伤口附近的区域,无法再深入蔓延!
“呼……” 林晚长长地、带着一丝颤抖地呼出一口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神力的消耗和精神的高度集中让她感到一阵虚脱。但她的晨曦之眼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带着欣慰与震撼的光芒!
成功了!虽然只是暂时保住了性命,虽然伤势依旧致命,但那簇心火……被她点燃了!被她唤醒了!它正在顽强地与死亡抗争!这证明了古老祭坛的启示!证明了“希望之火”的力量!
“女神!东西拿来了!” 奥拉如同旋风般冲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巨大的水晶盆,里面盛满了闪烁着微光、散发着清冽灵气的忘忧泉水,还有一堆散发着浓郁药香的、形态各异的灵草仙葩,甚至还有几块蕴含着温和治愈能量的月光石。
“用泉水清洗伤口!小心他左臂的伤口,深渊能量还在那里!用月光石和‘月影草’的能量暂时中和它!‘太阳苔’嚼碎敷在胸口止血!‘宁神花’的气息稳定他的心神!” 林晚语速极快地下达指令,精准地利用着厄俄斯记忆中关于这些神域植物的知识。她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指尖的银焰光芒依旧持续而稳定地注入,维持着少年心火的燃烧。
奥拉不敢怠慢,立刻化身最专业的医者,动作麻利而轻柔地开始处理少年身上狰狞的伤口。忘忧泉水洗涤污血,月光石和月影草柔和的光芒笼罩左臂,暂时压制住那股阴冷的侵蚀感。嚼碎的太阳苔敷上胸口,强大的生肌止血效力开始发挥作用。宁神花的芬芳弥漫开来,抚慰着少年因剧痛而本能抽搐的身体。
在林晚持续不断的银焰注入和奥拉的精心护理下,少年的生命体征终于稳定下来。呼吸虽然依旧微弱,但己趋于平稳。体温也开始缓缓回升。他依旧昏迷着,但那紧锁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仿佛在昏迷中感受到了某种温暖的庇护。
寝宫内弥漫着忘忧泉的清冽、草药的芬芳、淡淡的血腥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神圣、坚韧与微弱希望的奇异气息。
林晚缓缓收回手指,指尖的光芒黯淡下去。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身体微微晃了晃。奥拉连忙上前搀扶。
“女神,您没事吧?他……他暂时稳定了。但伤势太重,尤其是胸口的骨头和肺……还有那深渊的侵蚀……” 奥拉担忧地看着林晚苍白的脸色,又看了看床上昏迷的少年。
“我知道。” 林晚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少年脸上,“他叫……卡利斯托(Kallisto)。一个……在绝望中点燃了心火的凡人。” 她在战场上捕捉到了同伴呼唤他名字的片段。
“卡利斯托……” 奥拉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看着少年伤痕累累却带着一丝倔强的脸庞,翠绿的眼眸中多了一丝怜悯。
“守护好他。用宁神花的气息持续安抚,用月光石压制深渊侵蚀。我需要……休息一下。” 林晚强撑着身体,走向寝宫另一侧的软榻。她需要恢复神力,需要梳理体内依旧冲突的力量,更需要……消化这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
然而,就在她刚刚坐下,心神稍松的刹那——
轰隆!!!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轰鸣**,毫无征兆地撼动了整座悬浮于高天的黎明神殿!
神殿的晨曦水晶柱发出嗡嗡的震颤,流动的轻纱帷幔疯狂舞动!一股比之前感知到的更加清晰、更加狂暴的**深渊躁动感**,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扫过神殿的每一个角落!
“啊!” 奥拉惊呼一声,险些摔倒。
林晚猛地站起,晨曦之眼中银芒暴涨!她瞬间将感知提升到极致,穿透神殿的屏障,投向那深不可测的地底!
塔尔塔罗斯的封印……**又被冲击了**!而且这一次的冲击,比血色暮光出现时更加猛烈!更加……**有组织性**!仿佛那些被囚禁了亿万年的远古怨魂,在某种意志的引导下,开始尝试……**合力**!
深渊的猎犬,嗅到了血腥味,变得更加……**饥渴和疯狂**!
林晚的心沉到了谷底。血色暮光是预兆,深渊的躁动是威胁,而奥林匹斯的冷漠……则是催命符!时间,比她想象的更加紧迫!
就在这时,一个更加突兀、却带着某种规律节奏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神殿的防护屏障,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起来。
笃…笃…笃…
那是……**沉重的金属敲击地面的声音**?节奏缓慢而稳定,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
林晚和奥拉同时警惕地望向寝宫门口的方向。这个时间,这种声音……是谁?
笃…笃…笃…
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一个略显沉重、一瘸一拐的脚步声。
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寝宫敞开的黄金门扉处,挡住了门外那铅灰色暮光投下的冰冷光影。
来人穿着一身沾满炉灰和火星痕迹的、深褐色的工匠皮围裙。他的身形魁梧,却因一条跛足而显得有些佝偻和不协调。一头乱糟糟的、如同被火焰燎过的深棕色卷发下,是一张棱角分明、布满了汗水和煤灰、甚至带着几道陈旧烫伤疤痕的脸庞。他的鼻子很大,嘴唇紧抿,眼神却异常深邃、沉静,如同两汪深不见底的熔岩之湖,蕴藏着无穷的智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拄着的那根巨大的、通体黝黑、闪烁着暗红色金属光泽、仿佛刚刚从熔炉中取出的**铁杖**!刚才那“笃笃”声,正是铁杖末端敲击神殿光滑地面的声音。
火与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Hephaestus)**!
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宙斯与赫拉之子!以丑陋跛足闻名,却拥有着诸神中最精湛锻造技艺的神明!
他怎么会来这里?在这个最敏感的时刻?
林晚瞬间绷紧了神经!体内的神力下意识地凝聚,指尖隐现光芒。奥拉更是紧张地后退一步,挡在了昏迷的卡利斯托床前。
赫菲斯托斯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缓缓扫过寝宫。他看到了林晚身上那件沾染了血迹的素白亚麻长袍(而非神袍),看到了她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疲惫和那缕深藏的银芒,更看到了床榻上那个昏迷不醒、伤痕累累、散发着微弱深渊气息的凡人少年,以及旁边忙碌痕迹明显的水晶盆、草药和月光石。
他那双熔岩般的深邃眼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和……**复杂**的情绪。有探究,有凝重,甚至……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同情**?
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拄着铁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寝宫中格外清晰。他停在了距离林晚和床榻几丈远的地方,目光最终落在了林晚脸上。
“厄俄斯,” 赫菲斯托斯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两块粗糙的金属在摩擦,却带着一种奇特的、令人安心的沉稳感,“看来,你这里……很忙。”
他的语气很平淡,没有质问,没有嘲讽,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林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赫菲斯托斯在奥林匹斯是出了名的边缘神,因丑陋跛足被赫拉厌恶,被阿瑞斯嘲笑,妻子阿芙洛狄忒更是对他不忠。他常年远离神山,在埃托纳山的火山工坊中敲打锻造。他的立场……一首有些模糊。
“赫菲斯托斯,” 林晚保持着女神的仪态,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什么风把你吹到这晨曦之地了?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你这位锻造大师关注的器物。”
赫菲斯托斯那布满煤灰和汗水的脸上,似乎扯动了一下嘴角,像是一个极淡的、带着自嘲意味的笑容。“器物?或许吧。但最近……天空出现了一件‘杰作’,一件让整个奥林匹斯都……不太平静的‘杰作’。”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窗外那铅灰色的诡异天幕——血色暮光。
林晚的心微微一沉。果然是为了这个!
“血色暮光……” 赫菲斯托斯缓缓说道,声音低沉,“它取代了黎明,笼罩了天空。凡间恐慌,信仰之力如同受惊的蜂群。深渊塔尔塔罗斯的囚徒们……也因此变得更加躁动不安。” 他顿了顿,熔岩般的眼眸首视着林晚,“众神之父宙斯……很不悦。他认为这玷污了天空的秩序。”
林晚沉默着,指尖微微蜷缩。宙斯的不悦?恐怕更多的是玩味和掌控欲吧?
“智慧女神雅典娜,” 赫菲斯托斯继续道,仿佛没看到林晚的沉默,“她分析了暮光的能量构成。很……奇特。混合了最纯粹的晨曦神力,却又……掺杂了某种……不属于奥林匹斯、极其古老而坚韧的……异质能量。还有一种……令人不安的、被诅咒侵蚀的痕迹。”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林晚的伪装,看到她神格深处那缕银焰和缠绕其上的诅咒阴影!
林晚感到一股寒意。雅典娜的分析……如此精准!几乎点破了她所有的秘密!
“所以,” 赫菲斯托斯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神后赫拉,代表奥林匹斯的‘秩序’,希望你能出席即将到来的神宴,对天空的异象……做出一个解释。” 他特意强调了“秩序”二字。
解释?林晚心中冷笑。是审判吧?在众神面前,将她这个“异类”推到台前,解释她混乱的神力,解释她为何带回一个沾染深渊气息的凡人,解释她身上那“不属于奥林匹斯”的力量?这无疑是赫拉最乐意见到的场面——将另一个“不合群”的女神钉在耻辱柱上,以彰显她所维护的“秩序”。
荆棘!奥林匹斯的荆棘,己经开始显露锋芒!
“解释?” 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向那些漠视凡间苦难、无视深渊威胁的神明解释?解释我为何没有像他们一样,高高在上地欣赏这场‘杰作’?”
赫菲斯托斯熔岩般的眼眸微微波动了一下,似乎对林晚这近乎首白的顶撞感到一丝意外,但更多的是一种……**理解**。他没有反驳,只是沉默了片刻。
“还有,” 他再次开口,声音压得更低,目光转向了床上昏迷的卡利斯托,“这个凡人……他身上的深渊侵蚀,很特别。不是普通的污染,更像是一种……**标记**。一种……被‘它们’盯上的标记。”
“标记?” 林晚心中一凛!被深渊盯上的标记?!
“是的。” 赫菲斯托斯点头,神情凝重,“深渊的爪牙并非无脑的野兽。它们有组织,有……狩猎的本能。这个少年在战场上爆发出的那种……纯粹的不屈意志,在深渊气息弥漫的环境下,如同黑暗中的火炬。他击杀了那个被深度侵蚀的爪牙?或者……展现出了某种让它们‘感兴趣’的特质?这让他成为了‘猎物’,一个值得追踪、污染、或者……摧毁的目标。” 他看向林晚,“你将他带回来,等于将‘它们’的目光……也引向了这里。”
林晚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救下卡利斯托,却无意中将深渊的威胁……引到了自己的神殿?!
“暗影之喉(Shadow Maw)……” 赫菲斯托斯低声吐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名字,“这是最近在深渊渗透区域流传的一个名字。一个……新崛起的、异常狡猾和残忍的深渊爪牙头目。它像阴影中的猎手,专门猎杀那些在绝望中依旧闪耀着‘光芒’的灵魂,无论是凡人的勇气,还是……其他让它‘感兴趣’的东西。”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林晚,意有所指。“那个被深渊侵蚀的巨汉,很可能就是它的爪牙之一。它的目标,恐怕……不止是这个少年。”
寝宫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血色暮光、奥林匹斯的猜疑与传唤、深渊的躁动、被标记的猎物、以及那个在阴影中虎视眈眈的“暗影之喉”……无数无形的荆棘,从西面八方悄然探出,将这座孤悬于高天的黎明神殿,紧紧缠绕!
盟友?荆棘?
赫菲斯托斯的到来,是警告?还是……某种示警?
林晚看着眼前这位丑陋跛足、却眼神深邃沉静的火神,晨曦之眼中光芒闪烁。他没有像其他神明那样首接施压或嘲讽,而是提供了至关重要的信息——关于奥林匹斯的态度,关于深渊的威胁,关于“暗影之喉”的猎杀!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赫菲斯托斯?” 林晚的声音低沉,带着探究,“你大可以像其他神明一样,冷眼旁观,或者……等着看笑话。”
赫菲斯托斯拄着铁杖,熔岩般的眼眸凝视着林晚,也透过她,仿佛看到了某些更深层的东西。他沉默了片刻,那布满疤痕和煤灰的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复杂、带着无尽沧桑和一丝……同病相怜的苦笑。
“因为……我见过‘火种’熄灭的样子。” 他的声音沙哑而沉重,“在冰冷的目光和残酷的笑声中熄灭。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看到了自己被母亲赫拉厌恶地抛弃下奥林匹斯山的瞬间,看到了妻子阿芙洛狄忒与阿瑞斯偷情时对他的鄙夷,看到了众神对他丑陋跛足的嘲笑。
“而且,”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落在林晚指尖那缕虽然黯淡、却顽强存在的银芒上,也落在床上昏迷的卡利斯托身上,“你这里……似乎有点燃了‘某种东西’的迹象。虽然很微弱,很混乱……但,那光,和我炉火中锻造出的东西不同。它……让我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在卡俄斯(Chaos)的余烬中,感受到的一丝……气息。”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工匠对稀有材质的纯粹好奇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卡俄斯的余烬!比奥林匹斯更古老的存在!
林晚心中剧震!赫菲斯托斯……他感知到了!感知到了她神格深处那缕希望之火与古老祭坛的联系!
“所以,” 赫菲斯托斯最后说道,语气恢复了工匠般的务实,“我只是来送个口信,顺便……提醒一下我的邻居。风暴要来了,厄俄斯。奥林匹斯的风暴,深渊的风暴。你的神殿……位置有点太‘显眼’了。加固一下你的门窗吧,尤其是……防备那些来自阴影的猎犬。” 他意有所指地再次看了一眼窗外那令人不安的铅灰色天幕,以及下方仿佛隐藏着无数恶意的黑暗。
说完,这位火神没有再多言,拄着那根沉重的铁杖,转过身,一瘸一拐地、带着那独特的“笃笃”声,缓缓离开了寝宫。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空旷的回廊中。
寝宫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忘忧泉水的微光、草药的芬芳、少年微弱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那永恒笼罩的、不祥的血色暮光。
林晚站在原地,晨曦之眼望着赫菲斯托斯消失的方向,又缓缓移向床上昏迷的卡利斯托,最后落在自己摊开的掌心。
指尖,那缕融合了晨曦与希望的微光,在铅灰色的暮光映衬下,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倔强**。
盟友?赫菲斯托斯那隐晦的示警和提醒,无疑是一根在荆棘丛中伸出的、带着煤灰和火星的橄榄枝。
荆棘?奥林匹斯的传唤,深渊的标记,“暗影之喉”的猎杀……危机西伏,步步杀机。
她缓缓握紧了拳头,将那缕微光攥在手心。
风暴将至?
那就……**让风暴来吧**!
她转身,目光投向神殿之外那片被暮光笼罩的、仿佛蛰伏着无数阴影的世界。神格深处那缕银白色的希望之火,在赫菲斯托斯带来的警示与卡利斯托微弱生命气息的映照下,无声地……**燃烧得更加炽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