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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满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李奶奶粗糙的手掌紧紧攥着她，那股力道像是要把所有的温暖都传递给她。
"奶奶..."她声音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谢小满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想起了在现代的自己——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从来不知道被亲人疼爱的滋味。
李奶奶叹了口气，用袖子轻轻擦了擦她的眼角："傻丫头，别听那些闲言碎语。来，奶奶给你讲个故事。"
她挪了挪身子，让谢小满挨着自己坐下。小瘦也乖巧地趴在她们脚边，竖起耳朵听着。
"那年我十八岁，在城里女子学堂读书。"
李奶奶眯起眼睛，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
"有一天放学路上，我看见一个年轻人在街边摆摊教人识字，一分钱一个字。"
"那就是爷爷？"谢小满好奇地问。
李奶奶笑着点头："是啊，那个傻小子，穷得叮当响，还非要教人读书。我天天去他摊子前晃悠，故意写错字让他纠正。"
她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后来啊，他送了我一本手抄的诗集，字写得可漂亮了。最后一页写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谢小满听得入神，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李奶奶，穿着学生裙，羞红着脸接过那本诗集的样子。
"我爹娘当然不同意，"李奶奶继续道，"他们给我说了门当户对的亲事，是绸缎庄的少爷。可我就是认准了那个穷教书匠。"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为了跟他在一起，我跪在祠堂三天三夜，最后被赶出家门。跟着他来到这个穷山沟，住茅草屋，吃糠咽菜。"
谢小满握紧了李奶奶的手，感受到老人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和岁月留下的沟壑。
"后悔吗？"谢小满轻声问。
"后悔？"李奶奶突然笑出声，眼里闪着光，"丫头，我告诉你，跟对的人在一起，喝凉水都是甜的！"
她拍了拍谢小满的手背："我那老头子，一辈子没让我挑过一担水，没让我受过一点委屈。
冬天给我暖脚，夏天给我扇风...后来他走了，留给我一间屋子和满屋子的书。"
李奶奶的声音温柔下来："小满啊，要是有一天你遇到真心喜欢的人，别管别人怎么说，勇敢去追。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比什么都强。"
谢小满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想起了贺沉锋，想起了那个没能实现的承诺。
"奶奶，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李奶奶却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哭吧，哭出来就好。奶奶看得出来，你心里装着个人，是不是？"
谢小满再也忍不住，伏在李奶奶肩头嚎啕大哭。所有的委屈、思念和不甘，全都化作滚烫的泪水，打湿了老人单薄的衣衫。
小瘦着急地围着她们转圈，用湿漉漉的鼻子去蹭谢小满的手。
"好了好了，"李奶奶轻轻拍着她的背，"记住奶奶的话，真心喜欢的人，哪怕隔着千山万水，也要等下去。
若是等不到...那也是命，但至少不辜负自己这颗心。"
谢小满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见李奶奶慈祥的笑容。
她抹了把眼泪："奶奶，您说...人死了会有来世吗？"
李奶奶沉思了一会儿，指着窗外的一颗明亮的星星："丫头，你看那颗星。
地上的人走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他们看着我们，保佑着我们。"
谢小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夜空中繁星点点。
她突然想起贺沉锋最后那条信息里写的话："等这次任务结束，我就娶你。"
"奶奶..."她突然抓住老人的手，"您说...我会不会...会不会再遇见他？"
李奶奶慈爱地看着她："缘份这东西啊，说不准。但奶奶知道，真心相爱的人，就算隔着生死，心也是连着的。"
小瘦突然"汪汪"叫了两声，使劲往谢小满怀里钻，像是在安慰她。
谢小满抱起小瘦，感受着小家伙温暖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爱一个人，不是把自己困在坟冢里，而是把他的光活出来。
贺沉锋是什么样的人？
是特警队的脊梁，是冲进火场时会把呼吸器让给孩子的傻子。
是哪怕胳膊脱臼也要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塞给战友的倔驴。
他牺牲前最后那条消息，不是“等我”，而是“等我娶你”。
那不是一个终点，而是一个承诺，一个要和她一起奔赴未来的约定。
她把小瘦往怀里搂了搂，小家伙温热的鼻息喷在她下巴上，痒痒的，无比真实。
“他不是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我吗？那我就活得亮堂点，让他看得清清楚楚——我谢小满，没给他丢人！”
“我会像他一样，做个有用的人。用他教我的本事，去帮助像奶奶您这样疼我的人，去救像小瘦这样需要温暖的小家伙。”
“我会替他尝遍这世间的酸甜苦辣，看遍他没看过的山河。
等我有一天也变成星星去找他，我要跟他好好唠唠，告诉他，这辈子，我没辜负他的爱，也没辜负我自己这颗心。”
“他给我的爱，不是锁链，是翅膀。”谢小满抬起头，泪痕未干，眼底却像燃起了两簇小小的火焰，明亮而坚韧，“我得飞起来，才配得上他。”
李奶奶静静听着，她用力拍了拍谢小满的手背，只说了两个字：“好！好！”
这声“好”，像是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谢小满心头那把沉重的锁。
悲伤还在，思念也还在，但它们不再是吞噬一切的黑洞，而是化作了支撑她走下去的星辰。
从此，她的路，不再是一个人走。她心里装着贺沉锋的爱，身边有李奶奶的暖，怀里抱着小瘦的陪伴。
她要活出双份的精彩，让天上的那颗星，永远为她骄傲地闪烁。
夜，深了，谢小满坚持要送李奶奶回家。她小心搀扶着老人，一步一步慢慢走。夜风很凉，但心里却是暖的。
"奶奶，明天我给您做艾灸，对风湿特别有效。"
"好，都听你的。"
星光下，一老一少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小瘦摇着尾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主人，眼睛里映着满天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