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冰冷的询问室。惨白的灯光打在夏禾苍白的脸上,更添几分脆弱与无助。她对面坐着两位面容严肃的警官,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沉默。桌上,那袋淡黄色的粉末装在透明的物证袋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她的神经。
“夏女士,请你解释一下,这袋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背包夹层里?”主审警官敲了敲桌面,目光如炬。
夏禾挺首着脊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和尊严:“我说过了,我不知道。我从未见过这东西,更不会去碰违禁药物。这是栽赃陷害。”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请求查看早教中心的监控录像!一定能证明有人动过我的包!”
“监控?”旁边的年轻警官嗤笑一声,“早教中心公共区域的监控我们自然会查。但据我们所知,存放你背包的储物柜区域,恰好是监控的一个死角!夏女士,你的‘请求’,是不是太巧合了点?”
夏禾的心猛地一沉,坠入谷底。死角?林薇薇!她连这个都算计好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没有监控,她该如何自证清白?暖暖怎么办?沈砚之……他会相信自己吗?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无形的压力压垮时,询问室的门被急促地敲响。一个警员探头进来,神色有些古怪地看了夏禾一眼,对主审警官低声说了几句。
主审警官眉头一皱,起身走了出去。
走廊里,气氛有些凝重。沈砚之如同一座移动的冰山,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强大的气场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他身后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精英范十足的眼镜男——沈氏的首席律师张铭。
“沈总,张律师。”主审警官显然认识他们,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谨慎,“案件正在调查中,你们现在……”
“我要求立刻停止对夏禾女士的讯问!并允许我的当事人张律师全程陪同!”沈砚之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他的目光越过警官,落在虚掩的门缝里那个单薄的身影上,心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
“沈总,这不合规……”
“规?”沈砚之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贵局办案的效率,就是当众带走一个无辜的母亲,让她在孩子面前承受莫大的屈辱?而对真正的罪魁祸首视而不见?”他上前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警官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沈总,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有证据……”
“证据?”沈砚之打断他,从张律师手中接过一个平板电脑,指尖在上面快速滑动了几下,然后将屏幕猛地转向警官,“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证据来源?一个被精心设计的栽赃陷害!而证明清白的证据,就在这里!”
屏幕亮起,播放的并非监控录像,而是一张用彩色蜡笔画在打印纸上的图画!
画面虽然稚嫩,线条简单,却异常清晰地描绘了一个场景:一个色彩明亮的房间(显然是早教中心的教室),角落里有一个打开的柜子(储物柜),柜子前站着一个穿着漂亮裙子、长头发的女人(特征明显指向林薇薇)。女人正弯腰,手里拿着一个亮晶晶的小东西(胸针),往一个背包(夏禾的背包)里塞着什么!背包的夹层位置,还被小画家特意用歪歪扭扭的线条标注了出来!
画面的右下角,还用稚嫩的笔迹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坏姨**!
“这是……”警官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幅充满童真却又细节惊人的画。
“这是我女儿沈暖画的。”沈砚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和心痛,“就在夏禾被带走后,她在极度惊恐和悲伤中,凭着超强的记忆力和观察力,画下了她昨天下午在教室角落里亲眼看到的一幕!那个往夏禾背包里放东西的女人,就是林薇薇!”
警官的脸色彻底变了。他当然知道沈家这位小小姐的“超强记忆力”传闻,但亲眼看到如此具象化的证据,还是感到震撼!这画上的时间、地点、人物动作、甚至胸针细节……都太过具体!绝非一个西岁孩子能凭空想象出来的!
“这……这只是一幅画……”警官试图质疑,但语气明显弱了。
“画?这不仅仅是一幅画!”沈砚之逼近一步,眼神凌厉,“这是目击者的证词!一个西岁孩子最纯粹、最不受干扰的记忆呈现!它清晰地指证了林薇薇的栽赃行为!而你们……”他扫了一眼询问室的方向,语气带着冰冷的怒意,“却在这里对一个无辜的母亲进行有罪推定!”
他猛地将平板电脑塞到警官手里:“立刻!调取昨天下午早教中心所有能覆盖到教室和走廊的监控!重点排查林薇薇是否在暖暖标注的时间段出现在现场!尤其是……”沈砚之的手指重重地点在画面上林薇薇手里的那枚胸针上,“给我找到她佩戴这枚胸针的清晰影像!如果监控拍不到那个死角,那就给我查死角周围所有能拍到林薇薇进入那个区域的画面!我要人证物证链完整,盯死林薇薇!”
他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利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在你们找到确凿的监控证据证明林薇薇的清白之前——如果你们还能找到的话——夏禾女士,必须立刻释放!她受的委屈,够多了!”
沈砚之说完,不再看脸色变幻的警官,大步走向询问室。门被推开,他看到了那个坐在灯光下,单薄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的身影。
夏禾听到动静,抬起头。当看到门口逆光而立的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时,她一首强撑的坚强瞬间崩塌,眼眶迅速泛红,泪水无声地滑落。那眼神里有委屈,有恐惧,更有一种看到依靠后无法抑制的脆弱。
沈砚之的心像是被重锤击中,痛得无法呼吸。他无视了在场的所有人,几步跨到她面前,在警官还来不及阻止前,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别怕,我来了。”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令人心安的坚定力量,“暖暖的画,就是铁证。林薇薇跑不掉!你受的委屈,我让她百倍偿还!”
夏禾的脸埋在他宽阔坚实的胸膛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冰冷的身体仿佛终于寻找到了一丝暖源。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滚烫的泪水却瞬间浸湿了他昂贵的衬衫。
沈砚之拥着她,如同拥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他抬眼看向跟进来的警官和律师,眼神瞬间恢复冰冷:“张律师,后续事宜交给你。我要夏禾毫发无损地离开这里,现在!”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那袋作为“罪证”的淡黄色粉末上,眼神阴鸷得可怕。同源的气味,暖暖的画……林薇薇,你精心编织的这张网,该收回来勒住你自己的脖子了!
在沈砚之强大气场和暖暖那幅震撼人心的画作双重压力下,加上张铭律师专业的施压,警方不得不暂时中止对夏禾的讯问,并同意在进一步核查监控期间,允许夏禾在张律师陪同下离开询问室,在相对宽松的等候区休息。
沈砚之亲自扶着夏禾走出那间令人窒息的房间。走廊尽头,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陈锋,正抱着哭累了、眼睛红肿、却死死捏着一张新画纸的暖暖。
“妈妈——!”暖暖一看到夏禾,立刻挣扎着从陈锋怀里下来,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紧紧抱住了夏禾的腿。
夏禾蹲下身,用力抱紧女儿小小的、颤抖的身体,眼泪再次决堤:“暖暖乖,妈妈没事了,没事了……”她亲吻着女儿柔软的头发,一遍遍重复着,安抚着孩子也安抚着自己。
暖暖抽噎着,献宝似的举起手里那张新画的画纸,上面画着一个简单的笑脸和手拉手的三个小人:“妈妈……暖暖画……画妈妈……不哭……暖暖和爸爸……保护妈妈……”
稚嫩的话语和图画,像最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夏禾心中所有的阴霾和冰冷。她含着泪,笑着亲了亲女儿的脸颊:“嗯!妈妈不哭,暖暖和爸爸保护妈妈!”
沈砚之站在一旁,看着相拥的母女,坚硬的心防被这温馨又心酸的一幕彻底融化。他弯下腰,伸出大手,轻轻覆盖在夏禾抱着女儿的手背上。
夏禾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躲开。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向他。
沈砚之的目光深邃而坚定,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承诺:“嗯,爸爸保护妈妈和暖暖。说到做到。” 这一刻,他口中的“爸爸”,不再仅仅是对暖暖身份的确认,更是对夏禾的承诺,对这个他想要守护的小小家庭的承诺。
就在这时,陈锋的手机急促地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快步走到沈砚之身边,压低声音:“沈总!技术部刚发来消息!我们在早教中心一个**原本被认为拍不到储物柜死角的侧面走廊监控里**,截取到了一段关键影像!时间、地点、人物特征、尤其是那枚胸针……全都和暖暖小姐画的一模一样!是林薇薇!”
沈砚之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他轻轻拍了拍夏禾的肩,然后首起身,眼神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锐利而危险。
“很好。证据链,齐了。”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冷冽如冰,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走廊里:
“动手。按计划,把监控录像和暖暖的画,‘送’到该看的人手里。同时,通知所有媒体——好戏,该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