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布的骨杖叩响城门时,冰窖里淑妃的嚎哭尚未止息。北桓国师黑袍上的霜纹随步伐翻涌,三百头驯鹿拖着的青铜箱“嘎吱”撕裂雪地,箱缝渗出冰蓝寒雾。“老夫携北桓王诚意而来!”班布声如金铁交击,“此箱中冰魄蚕丝万匹,换六殿下释放伽遥尸身!”
“尸身?”云铮一脚碾碎冰棺残片,“贵国长公主的骨头早被冰蚕啃光了,国师是要换蚕粪么?”
青铜箱轰然开启!蠕动的冰蚕群中浮出伽遥半腐的脸,咽喉竟发出人声:“云铮……你焚我尸骨……可知冰魄蚕以怨念为食?”蚕群骤然暴起,喷吐的丝线瞬间冻住十名守军!
高郃板斧劈向冰丝,斧刃竟被黏在蚕丝中:“殿下!这鬼东西在吸食兵器!”
“吸得好!”班布骨杖插入雪地,“冰魄蚕乃北桓圣物,专噬金铁——六殿下军械库的三千弩机,此刻怕己成了蚕粮!”
沈落雁的雁翎刀突然架上班布脖颈:“老匹夫!你故意拖延时辰让蚕群潜入军库?”
“是又如何?”班布冷笑,“若非淑妃娘娘里应外合,老夫怎能精准找到弩机库方位?”
冰蚕丝猛然缠紧刀锋,沈落雁虎口迸血。班布指尖弹出血珠,蚕群闻血疯长:“娘娘为换亲儿云厉全尸,连军防图都舍得给,区区弩机……”
“噗嗤!”
云铮的匕首贯穿班布掌心,将他钉死在青铜箱上!血浸透冰蚕,蚕身竟浮现出大乾北境布防图纹路!
“噬图蚕?”沈落雁瞳孔骤缩,“北桓竟把军情刻在蚕卵上!”
“现在知道太迟了!”班布狂笑,“蚕卵己产在弩机齿轮中,明日日出时,全城军械尽化铁渣!”
云铮突然揪起班布头颅砸向腐草金碑:“那便让国师看看——金碑里腌的什么好东西!”
碑面“咔嚓”裂开,腥臭粪浆奔涌而出!粪汁触及冰蚕的刹那,蚕躯“滋啦”腾起青烟,冰蓝丝线熔成焦黑粉末。班布脸上的霜纹急速消退:“不可能……腐草金碑早被伽遥毁了……”
“毁的是空碑。”云铮踩住班布咽喉,“真碑里腌着三千斤硝石粪浆——专候国师的噬铁蚕开席!”
蚕群在粪烟中尖啸翻滚,军械库方向忽传震天轰鸣——弩机齿轮咬碎蚕卵的闷响,竟似万千铁锤擂动战鼓!
“听见了?”云铮将班布的脸摁进粪浆,“你的蚕崽子正在铁齿间爆浆呢!”
班布目眦欲裂:“云铮!你可知噬图蚕死前会释放记忆残影?此刻全城人都将看见淑妃通敌……”
金碑裂缝中陡然射出蓝光!空中浮现淑妃密会北桓使臣的幻象:
“只要助厉儿登基,雁回关十三城尽归北桓!”
满城哗然中,沈落雁的刀锋却陡然刺向云铮后心!
“六殿下!”高郃惊吼扑救。
刀尖在触及云铮衣袍时倏地转向,挑飞班布腰间骨哨!沈落雁旋身冷笑:“老贼,你当本将军真会背叛殿下?”
骨哨裂开的瞬间,地底钻出赤红菌丝,将残存冰蚕裹成血茧。班布瘫在粪浆里惨笑:“好一对奸夫!竟用苦肉计骗老夫的控蚕哨……”
“不及国师手段。”云铮拾起半截骨哨,“三年前你化名班铁匠混入工部,在太子佩剑淬毒时,可想过会被粪浆腌透?”
班布猛然僵住:“你……你怎知……”
“因你淬毒的熔炉里——”云铮踹翻青铜箱,箱底露出半块焦黑铁牌,“掺了共生麦孢子!”铁牌遇粪汁浮现字迹:“癸亥年腊月,班布淬毒弑储君!”
全城死寂中,云铮踏碎铁牌:“当年太子暴毙案,是你与淑妃联手构陷!”
“构陷?”班布突然扯开衣襟,心口赫然烙着太子私印,“太子才是通敌之人!他早将北境布防卖给……”
腐草金碑骤然炸裂!碑中粪浆凝成巨掌,将班布捏在半空。云铮的声音响彻云霄:“太子的私印是淑妃偷的——她为嫁祸太子,亲手在你身上烙下这印!”
粪掌收紧的刹那,班布肋骨“咔嚓”断裂。他呕着血沫嘶吼:“云铮!你赢不了……冰魄蚕母己产卵在你脑中……”
“说得好!”沈落雁刀光乍起,班布头颅冲天飞起!
无头尸身坠入粪池时,云铮忽然按住太阳穴踉跄一步——耳中竟传来蚕噬脑髓的细响!
“殿下!”沈落雁扶住云铮,却见他瞳孔浮出冰蓝丝纹。
高郃暴怒掐住班布头颅:“解药在哪!”
头颅嘴唇翕动:“母蚕宿体……需至亲剖颅取卵……”
沈落雁的刀尖倏地抵住自己太阳穴:“我是他妻,算不算至亲?”
“你不行。”云铮染血的手握住刀锋,“母蚕只认血亲……比如父皇。”
雪地上忽起銮驾金铃声。文帝的龙辇碾过班布尸身,停在粪池边缘:
“老六,朕来取你脑中的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