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张伟的声音嘶哑得可怕,“这遗诏……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回陛下,除先帝与臣外,应无人知晓。兴献王殿下生前是否知情,臣不敢妄断。”陆炳谨慎地回答,随即又补充道,“但……臣怀疑,吕芳可能通过某种途径得知了部分真相。”
吕芳!又是吕芳!张伟的思绪如同乱麻。如果吕芳知道张伟是正德私生子,为何还要谋害他?除非……除非这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秋月关在哪里?”张伟突然问道。
“按陛下旨意,关在乾清宫地牢。臣己派心腹看守。”
“带朕去见她。”张伟卷起遗诏,塞入袖中,站起身时眼前一阵发黑,但他咬牙稳住了身形,“朕要亲自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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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地牢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张伟在陆炳的引领下,沿着狭窄的台阶一步步向下。火把的光亮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如同蛰伏的恶鬼。
最深处的那间牢房里,秋月被铁链锁在墙上,原本精致的宫装己经破烂不堪,露出下面遍布鞭痕的肌肤。她的脸色惨白,嘴唇干裂,但那双眼睛依然清亮,甚至在看到张伟的瞬间,闪过一丝诡异的平静。
“陛下终于来了。”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笑意,“看来……遗诏找到了?”
张伟示意陆炳退到门外,独自走到秋月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你早知道遗诏内容。”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秋月轻笑一声,牵扯到嘴角的伤口,疼得皱了皱眉:“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陛下难道真以为,吕芳要杀您,只是因为您的身世?”
“那是为什么?”张伟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告诉朕真相,朕可以给你个痛快。”
“痛快?”秋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陛下以为,我还想活吗?”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张伟的龙袍上,“黄锦那个老狐狸……早在我被关进来前,就给我下了慢性毒药……我活不过今日午时了。”
张伟心头一震。难怪她如此平静!难怪她毫不反抗!
“告诉我真相!”他一把抓住秋月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为什么要杀朕?!”
秋月疼得倒抽一口冷气,但眼中的嘲讽更甚:“‘你们’?陛下错了……从来就没有‘你们’。”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却字字如刀,“吕芳……黄锦……包括我……都只是棋子……真正的棋手……一首在您身边……”
“是谁?!”张伟厉声喝问,“是谁在操控这一切?!”
秋月的嘴角溢出更多的鲜血,眼神开始涣散。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凑到张伟耳边,气若游丝地吐出三个字:
“去问……太……”
最后一个字没能说完。她的身体猛地一僵,然后如同断线的木偶,软软地倒在了张伟怀里。那双曾经美丽的眼睛依然睁着,却己经失去了所有神采。
张伟呆立在原地,怀中抱着秋月渐渐冰冷的身体,耳边回荡着她未说完的遗言。
太……太后?还是……太子?亦或是其他什么人?
地牢外,陆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陛下,时辰不早了,该准备早朝了。”
张伟缓缓放下秋月的尸体,站起身。火把的光芒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
“传旨。”他的声音冰冷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早朝,朕有要事宣布。所有在京五品以上官员,必须到场。缺席者……以谋逆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