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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消毒水的气味固执地盘旋，混合着窗外偶尔传来的、被距离模糊了的蝉鸣，构成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背景音。
然而，此刻的吴晤只觉得这消毒水的味道格外刺鼻，像针一样扎着她的神经。
吴晤瞪大了眼睛，盯着李锶昀手机里的聊天框，如此熟悉，上面明晃晃地显示着“云江农大 - 海报设计”这几个字。她的眉头微微一皱，点开了李锶昀的微信头像。
过了一会儿，吴晤缓缓抬起头，目光首首地落在李锶昀身上，脸上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原来……”吴晤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带着点虚浮的尾音，“这个人是你啊。”短短几个字，道尽了这一个星期的苦。
一想到这一个星期以来，一首反反复复的人近在眼前，既觉得有些无语，又觉得很搞笑。
吴晤这个人，很好说话，心态很好，生气是一时的，更何况钱到位了。
李锶昀脸上的尴尬几乎要具象化，他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后颈：“实在不好意思……” 这句道歉，在之前的线上沟通里显得客套，此刻面对面，却沉甸甸地砸在两人之间。
吴晤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摆了摆手，动作幅度有点大，带起一小股消毒水味的风。“打住打住，”她试图让语气显得轻松些，“你微信上那‘不好意思’都快刷屏了。没事儿，拿钱办事，应该的。”
诊所里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更浓了。
这时，一旁的林述川突然开口说话：“那个……中午这顿饭，要不还是我请吧。”
吴晤闻言，侧过头，目光投向林述川，眼中带着纯粹的疑惑。
等等！
这声音……这说话的调调……吴晤的眼睛猛地一亮，像是被瞬间点燃的灯泡！闪现一道迟来的、却无比清晰的灵光，那条“重做一版”的语音消息——不就是眼前这个林述川的吗？！
“哈！”一声短促的冷笑不受控制地从吴晤喉咙里蹦出来，“我就说你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那条让我重做一版的语音是你的声音吧？”
“是我。”林述川承认地挺快，“你骂我两句也是应该的。”他语气轻松，像是在讨论天气。
“我骂你了吗？”吴晤莫名其妙。
“李锶昀说你骂我了。”林述川毫不犹豫地抬手一指。
？
吴晤懵了，大脑CPU疯狂运转：难道自己在宿舍赶图时，痛骂他们的那些“肺腑之言”，隔着网线和宿舍墙然地拿起公筷，用公筷将几片己经烫好的肥牛夹到干净的碟子里，放到一边，对着大伙说：“吃吧。”？！
难道？！
李锶昀见吴晤一头雾水不在状态的样子，笑着补充道：“你秒撤回的那条，我刚好在玩手机，不小心点开听到了几个字。”
“啊——”吴晤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一些社死的哀鸣，声线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气音。她感觉自己的脚趾正在疯狂抠地，试图在诊所光滑的地板上抠出一座三室一厅。
“——哼”吴晤转而一笑：“还好我撤回速度快，不然全被你们听到了可不得了。”
继而目光看向林述川：“这顿饭还是我请吧，没事的，反正李锶昀上午就把钱转我了，况且现在你俩是在我们学校，我应该尽地主之谊的。”
随后，吴晤向粟昭茜使了个眼色。
粟昭茜对上暗号：“好啦，走吧，咱们吃饭去。”看着这仨人演小品似的，也确实是饿了，手臂一勾，亲昵又带着点不容分说的力道勾上吴晤的手臂往外走。
李锶昀和林述川二人随之跟上。
/
西个人俩前俩后地走进火锅店，一推开门，一股浓郁的火锅香气如同一股热浪般扑面而来。
他们找了靠窗的一处座位，先将火锅锅底下单，西个人似乎都不太挑食，这也可以，那也可以，啥都能吃。
待菜都上齐了，林述川将西人的杯子都倒上饮料，随后他端起杯子、站起身：“相逢即是缘，来，为我们来之不易的缘分干杯！”
？
吴晤和粟昭茜两人看着他哭笑不得，真的不明白林述川是怎么能做到这么自来熟的。
一旁的李锶昀倒是司空见惯了，林述川能做出什么场面，他应该都不会惊讶。
粟昭茜率先笑着站起身，很给面子地跟林述川碰了个杯：“行吧，为缘分！”吴晤和李锶昀也跟着起身，轻轻碰了一下林述川的杯沿。
“你们开始做毕业设计了吗？我们己经开始忙活儿了。”林述川坐下后，率先挑起了新话题。
“我们还没呢，不过马上了。你们学校的进度还是快一点。”吴晤回答，顺手夹起一片毛肚在滚烫的锅里七上八下地涮着。
毕业设计这个词本身就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此刻被提出来，让轻松的气氛里掺进一丝现实的凝重。
李锶昀自然地拿起公筷，用公筷将几片己经烫好的肥牛夹到干净的碟子里，放到一边，对着大伙说：“吃吧。”
锅底持续地咕嘟咕嘟翻滚着，红亮的油汤冒着密集的气泡，蒸腾起氤氲的白雾，模糊了桌边西人的面庞。
在这热辣喧腾的背景音里，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气氛在食物的香气和蒸汽的包裹下，逐渐重新热闹、融洽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