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记忆(以及手机里可怜的导航),我来到了本市一个高档小区附近。这里灯火辉煌,与吴所畏那个破败老巢仿佛是两个世界。我找了个正对着小区大门、灯光昏暗又相对隐蔽的花坛角落蹲下,像只伺机而动的……嗯,不太光彩的土拨鼠。
目标明确:蹲守岳悦,或者她的富二代新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晚风吹过,带着高档小区绿化带里名贵植物的清香,但我只觉得冷。胃里那点麻辣烫带来的虚假暖意早就消失殆尽,只剩下紧张和一种即将奔赴刑场的悲壮。
终于!一辆线条流畅、在路灯下闪着昂贵哑光的黑色跑车,如同暗夜里的猎豹,无声地滑到了小区门口。
车门打开,一条包裹在笔挺西裤里的长腿迈了出来。锃亮的皮鞋,一看就价值不菲。紧接着,是岳悦。她换了一身更精致的小洋装,脸上妆容完美,依偎在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边,笑得花枝乱颤,跟几个小时前在破楼道里破口大骂的泼妇判若两人。
目标出现!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脏快要跳出喉咙的紧张感,以及那汹涌的羞耻感。为了池骋不灌药!拼了!
我猛地从花坛阴影里蹿了出去,动作迅捷得如同饿了三天的野狗扑食,首首冲向那对璧人。
“悦悦!悦悦!” 我扯开嗓子嚎,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凄厉,带着一种刻意的、夸张的“深情”和“痛苦”,“是我啊!吴所畏!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不能没有你啊悦悦!”
这演技,我自己听了都想吐。
岳悦和那个富二代新欢被我这突然的袭击吓了一跳。岳悦看清是我,那张漂亮脸蛋瞬间扭曲,由惊愕转为极致的厌恶和羞愤,声音都尖得破了音:“吴所畏?!你神经病啊!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滚!给我滚开!”
那富二代新欢也反应过来了,英俊的脸上迅速罩上一层寒霜和鄙夷。他下意识地将岳悦护在身后,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身上,上下打量着我这身寒酸的行头,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冷笑:“呵,悦悦,这就是你那个……前男友?啧,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悦悦!” 我无视那富二代的嘲讽,继续我的表演,努力挤出几滴并不存在的眼泪(主要是风太大,吹得眼睛干涩),“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穷!我没本事!但我爱你啊悦悦!我可以改!我可以去工地搬砖!一天搬二十西小时!求求你别离开我!” 我一边嚎,一边试图去抓岳悦的胳膊,动作笨拙又刻意。
“爱你妈个头!” 岳悦被我恶心得够呛,像避瘟神一样猛地甩开手,尖声怒骂,“吴所畏!你少在这里恶心人!我警告你!立刻!马上!给我滚!不然我报警了!”
“报警?” 那富二代新欢嗤笑一声,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咔吧的轻响,眼神里充满了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玩味,“对付这种不识抬举的癞皮狗,用得着麻烦警察叔叔吗?”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极强的压迫感笼罩下来,那股高档古龙水和金钱堆砌出来的优越感扑面而来。
来了!要动手了!我内心的小人既紧张又有点……诡异的期待?快!往头上打!用力!
“哥们儿,” 富二代的声音冷得像冰,“识相点,自己滚。别逼我动手,脏了我的手。”
“不!我不走!” 我梗着脖子,继续作死,“除非悦悦答应跟我复合!” 说完,我还试图绕过他再去纠缠岳悦。
“给脸不要脸!” 富二代眼中戾气一闪,耐心彻底告罄。
下一秒,我只觉得眼前一花!
一个带着风声、裹挟着昂贵古龙水味的拳头,如同出膛的炮弹,精准无比、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我的左眼眶上!
“砰——!”
一声闷响。
世界瞬间天旋地转!左眼像是被塞进了一个烧红的烙铁,剧痛伴随着强烈的酸胀感瞬间炸开!眼前金星乱冒,视线瞬间模糊了一半!巨大的冲击力让我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去,脚下绊到花坛边缘,重心彻底失控!
“咚!”
后脑勺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坚硬冰冷的花坛大理石沿上!
眼前彻底一黑!剧痛如同海啸般从后脑勺和左眼同时席卷而来!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了下来,糊住了我右眼的视线。
成功了!真的头破血流了!
这顿打……值了!
剧痛中,我竟然还有一丝解脱般的狂喜。池骋的灌药危机解除了!
“啊——!” 岳悦发出惊恐的尖叫。
“废物!” 富二代甩了甩手,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看着蜷缩在地上、捂着头呻吟的我,眼神厌恶得像在看垃圾。他搂住惊魂未定的岳悦,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温柔”:“宝贝,吓着了吧?没事了,一条疯狗而己。走吧,别让这种垃圾坏了兴致。”
两人连多看一眼都欠奉,迅速上了车。那辆昂贵的黑色跑车发出一声低吼,绝尘而去,只留下刺鼻的尾气和蜷缩在地、血流满面的我。
意识在剧痛和眩晕中沉沉浮浮。周围似乎有模糊的人声惊呼。
“哎哟!打人了!”
“流好多血!快打120!”
“这小伙子……看着怪可怜的……”
【滴!任务前置条件达成:“意外”头部外伤(轻度脑震荡待查+眉骨开裂)。】
【检测到宿主意识清醒度下降,自动启用“紧急就医导航”。】
【目标锁定:姜小帅诊所(距离1.2公里)。】
【正在为您呼叫热心围观群众协助转运……】
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七手八脚地抬了起来,塞进了一辆车(好像是出租车?)。颠簸中,后脑勺和眉骨的疼痛一抽一抽地提醒我还活着。鼻腔里充斥着血腥味和出租车座椅廉价的皮革味。
不知过了多久,颠簸停止了。我被搀扶下车,刺眼的白光让我下意识眯起没受伤的右眼。
眼前是一个不算大、但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的诊所。白墙,浅蓝色的隔帘,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但意外的并不刺鼻,反而有种安心的感觉。门口挂着个简洁的灯箱招牌——“姜小帅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