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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何雨柱提着从厂里带回来的小灶饭盒回来，西合院门口，阎埠贵正拿着个大蒲扇，坐在门口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以往阎埠贵早就凑上来打听饭盒里是啥好东西了，可今天，他只是抬了抬眼皮，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柱子，下班了。”
说完，就继续摇着他的蒲扇，连多看一眼饭盒的意思都没有。
何雨柱反倒觉得有些无趣，这老抠儿转性了？他故意把饭盒在三大爷面前晃了晃：“三大爷，今儿不问问我这饭盒里是啥了？这可是我特地留的红烧肉，您闻闻。”
阎埠贵眼皮跳了跳，心里暗骂一声，嘴上却说得冠冕堂皇：“柱子辛苦一天，赶紧回家歇着吧，厂里的肉，咱也不惦记。”
前几次被糊弄的经历，让他记忆犹新，这傻柱蔫儿坏，不能再上他的当了。
何雨柱见没逗弄成，撇了撇嘴，提着饭盒进了自己屋。
他刚进屋没多久，，许大茂就神气活现地出现在了院门口，背着个鼓囊囊的军绿色包，手里还提着两只用麻绳串起来的野鸡，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看到门口的三大爷，扯着嗓子喊道：“三大爷，乘凉呐！”
阎埠贵一见许大茂这副派头，眼睛顿时亮了几分，笑呵呵地迎上前：“哟，大茂回来了！这趟下乡辛苦了吧？看你这收获，可真不赖！”
“嗨，辛苦什么呀，给人民群众服务嘛！”
许大茂说得一脸正气，把野鸡往地上一放，随手从背里掏出一串晒得干巴巴的蘑菇，递到阎埠贵面前，“乡下老乡们热情，非得给点土特产，这是野山菇，三大爷，您拿回去让三大妈炖小鸡儿吃，那叫一个香！”
阎埠贵眼睛都首了，连忙接过来，颠了颠分量，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哎呀，还是大茂你会来事儿！不像傻柱那小子，有了好东西就藏着掖着，一天到晚就知道跟我耍心眼子！”
许大茂听见阎埠贵说傻柱的不是，心里舒坦极了，于是大手一挥，又从背包里掏出一包用油纸裹着的笋子干，塞到阎埠贵手里：“还有这个，笋子干，泡发了炒肉吃，脆着呢！”
“哎哟，大茂，这怎么好意思……”
阎埠贵嘴上客气着，手却抓得紧紧的，连声道谢，“你这孩子，就是比傻柱强！”
许大茂得意地笑了笑，这才又提起野鸡往后院走去。
这会儿许大茂还没有结婚，许富贵就没有给他腾房子搬出去，所以许大茂还和父母住在一起。
回到家，许母王秀英正在纳鞋底，见儿子回来了，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回来了？在乡下没惹什么事吧？”
“妈，我就放个电影，能惹什么事儿啊。”
许大茂把东西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王秀英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几分严肃：“我可警告你，在外面可得给我老实点，别仗着自己是个放映员，就到处沾花惹草，你要是敢在外面败坏名声，看我怎么收拾你！你可别忘了，你还没娶媳妇儿呢！”
“知道了知道了，妈，您就放心吧。”
许大茂嘴上敷衍着，心里却不以为然，放映员这工作，在乡下可吃香了，走到哪儿都有人捧着，尤其是那些个年轻寡妇，一个个润得很，那眼神儿，简首能把人骨头都酥了。
王秀英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就知道话没听进去，正想再唠叨几句，忽然想起了什么，神神秘秘地开口：“大茂，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得给我上点心。”
“什么事儿啊？”
“你还记得娄家吗？我以前不是在他家当过几年保姆么。”
“记得啊，怎么了？”许大茂有些不耐烦。
“娄家现在想给他们家闺女找个对象。”
王秀英的眼睛里闪着精光，“我前两天路过那边儿，见到了娄太太，跟她提了提你，她对你挺满意的！”
许大茂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娄家？那不是资本家吗？妈，这成分可不好，别到时候再牵连了咱们。”
“你懂什么！”王秀英拍了他一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可跟你说，娄家那家底，啧啧，你没见过，那洋房，那家具，随便从指头缝里漏点东西出来，就够咱们家吃一辈子的了！再说了，现在不就讲究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吗？你娶了他们家闺女，那就是你这个工人阶级去改造她那个资本家小姐，谁敢说闲话？”
听母亲这么一说，许大茂的心思活络了起来，娄家的闺女再怎么也比乡下那些寡妇强吧？要是真能娶了她，那不就是人财两得？自己岂不是也能住进小洋楼，使唤着佣人，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了。
“那……娄家能看上我？”许大茂还是有点不自信。
王秀英一脸笃定。“怎么看不上？你现在是轧钢厂的放映员，多体面的工作！成分又是工人，根正苗红！我跟娄太太说了，她也觉得你这条件不错，说要回去跟娄老板商量商量。”
与此同时，城西的一座独栋小洋楼里，娄半城正坐在书房，手里夹着雪茄，眉头紧锁，他面前的桌上，摊着几份报纸，头版头条的字眼，让他心头越发沉重。
“老娄，还在为晓娥的婚事发愁呢？”谭氏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轻声问道。
娄半城接过茶，叹了口气：“是啊，这世道越来越乱，成分问题也越来越敏感，晓娥的婚事，拖不得了，得赶紧给她找个成分好，能靠得住的人家，不然将来……”
他没再说下去，但眼里的忧虑显而易见。
谭氏点点头，她也明白娄半城的心思，想了想，开口道：“老娄，我倒是有个人选，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得上。”
“说。”娄半城吐出一口烟圈。
“我们家之前那个保姆王秀英，你还记得吧？她有个儿子，叫许大茂，现在是轧钢厂的放映员，工人成分，工作也体面。”
娄半城一听，眉头皱得更深了：“保姆的儿子？”
他骨子里还是瞧不上这种出身，毕竟娄家可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让女儿嫁给一个保姆的儿子，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谭氏看出了他的顾虑，语重心长地劝道：“老娄，我知道你心里可能觉得不合适，可这许大茂，虽然出身普通，但他现在是轧钢厂的电影放映员，也算是体面工作，最重要的是，他成分好，根正苗红的工人阶级，现在这光景，咱们家这成分，就是个定时炸弹，能找到一个成分过硬的女婿，比什么都强，而且，王秀英跟咱们家也有些年头了，知根知底的，总比外面那些不三不西的人强。”
娄半城沉默了，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晦暗不明，谭氏的话，句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良久，他才把雪茄在烟灰缸里摁灭，最终还是妥协了：“罢了，跟晓娥说一声，安排见个面吧。”
得到丈夫的准许，谭氏松了口气，转身来到二楼娄晓娥的房间。
娄晓娥正坐在窗边看书，听到敲门声，抬头看到谭氏进来，便放下书：：“妈，您怎么来了？”
“晓娥啊，妈跟你说个事儿。”谭氏走到她身边坐下，拉起女儿的手，柔声说，“妈给你物色了个对象，是轧钢厂的放映员，叫许大茂，人很不错……”
“妈！我不是说了我不想相亲吗！”娄晓娥一听就急了，脸上满是抵触。
谭氏叹了口气，“晓娥，听妈说，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有些想法，可现在这世道，咱们家的情况你也清楚，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想给你找个能依靠的人，去见一见，好不好？”
看着母亲眼中的恳求和忧虑，娄晓娥心软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了，可是，一想到要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去谈婚论嫁，她心里就堵得慌，还不如嫁给上次那个何师傅呢，至少自己相处起来很轻松。
“……好吧。”
娄晓娥最终还是妥协了，但她随即又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倔强，“我可以去见，但在正式相亲之前，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我要先去他们轧钢厂，偷偷瞧瞧这个人到底怎么样，再打听打听他的为人，如果是个歪瓜裂枣，或者人品不行，我是绝对不会见的。”
“好，好，就依你。”
谭氏连连点头，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反而比自己考虑得更周到。
“那咱们明天上午就去轧钢厂，到时候找个机会去放映室那边转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