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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背的剧痛像无数根烧红的针，随着每一次呼吸在脊柱上攒刺。喉头那股腥甜的铁锈味被我强行咽下，混着口腔里木屑的涩味。我躺在冰冷的木屑和茶几碎片堆里，像条被扔上岸的濒死鱼，动弹不得，只能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拉扯着可能断裂的肋骨，每一次呼气都带着血沫。
视线有些模糊。天花板上剥落的墙皮在视野里扭曲晃动。耳朵里灌满了声音——叶薇那撕心裂肺、仿佛要将灵魂都呕出来的崩溃痛哭；苏晚晴和林薇薇在墙角压抑的、如同幼兽般的啜泣；还有…地板上粘稠液体缓慢流淌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汩汩”声。
陆铮的尸体就倒在不远处。那股比普通丧尸浓烈十倍、混合着硫磺和高度腐败的恶臭霸道地占据着每一寸空气，钻进鼻腔，刺激着胃袋疯狂翻搅。他庞大的身躯趴伏着，后颈处我钉进去的两根钢针只露出微末的尖端，周围正不断涌出粘稠的、如同沥青般的黑紫色血液，在地板上蜿蜒扩散，像某种活物在蠕动。他手臂上那些深青紫色的脉络己经失去了鼓胀的光泽，变得暗淡，但依旧如同丑陋的纹身烙印在皮肤下。
麻烦。天大的麻烦。这种强度的变异体，前所未见。病毒…在加速。这个认知像冰水浇进沸腾的油锅，在我混乱的意识里炸开刺骨的寒意。
叶薇的哭声还在持续，高亢、绝望，带着一种彻底崩溃的歇斯底里。她跪在陆铮尸体旁，双手死死抓着自己栗色的卷发，真丝睡裙被黑紫色的污血浸透了大片，黏在白皙的大腿上，勾勒出惊心动魄却又无比凄凉的曲线。她精致的脸蛋完全扭曲，涕泪横流，口红糊成一团，像打翻的调色盘。那份属于成性的、曾经勾魂摄魄的美艳，此刻只剩下被碾进地狱泥泞的、最彻底的破碎。
这哭声，像无数根钢针扎进我本就剧痛的神经。
“闭…嘴…” 我挣扎着，从剧痛和窒息感中挤出两个沙哑破碎的音节。声音不大，却像淬了毒的冰棱，瞬间刺穿了叶薇崩溃的哭嚎。
她的哭声猛地一滞！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穿，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猛地抬起头，那双哭得红肿、盈满泪水的桃花眼，带着巨大的恐惧和茫然看向我。
“再嚎一声…” 我艰难地吸了口气，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狠狠剐在她沾满血污泪痕的脸上，“我让你…下去陪他。”
绝对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悲伤。叶薇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牙齿深深嵌入下唇，鲜血瞬间渗出，混着脸上的污迹流下。她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如同被扼住脖子的声音，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残烛，却再也不敢发出一丝哭腔。巨大的悲痛被强行堵在胸腔里，几乎要将她憋炸，只剩下压抑到极致的、濒死般的抽噎。
我艰难地转动脖子，目光扫向墙角。苏晚晴和林薇薇吓得抱成一团，连抽泣都死死压住了。昕阳倒在另一边，脖颈上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染红了半身衣服。她脸色灰败，眼神涣散，身体微微抽搐着，显然失血过多，命悬一线。那个小女孩依旧昏迷。
一片狼藉。一地残兵。
必须恢复秩序。必须掌控局面。而掌控的关键，就在眼前这个崩溃的女人身上。
“水…” 我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目光钉在叶薇身上。
叶薇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鞭子抽打。她惊恐地看着我，又看看地上丈夫恐怖的尸体，巨大的悲痛和恐惧在眼中疯狂撕扯。最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悲伤。她挣扎着，用手肘撑起身体，不顾肋骨的剧痛和沾满污血的狼狈，像只受惊的虫子，艰难地、手脚并用地爬向厨房的方向。真丝睡裙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露出更多被擦伤的细腻肌肤。
很快，她拿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爬了回来。动作小心翼翼，充满了卑微的恐惧。她爬到木屑堆旁，颤抖着拧开瓶盖，将瓶口凑近我的嘴唇。
冰凉的水流滋润着火燎般的喉咙，带来一丝虚假的慰藉。我贪婪地吞咽着，水混着血丝从嘴角溢出，流到脖颈上。叶薇的手抖得厉害，瓶子几次磕到我的牙齿。
喝了几大口，感觉喉咙的灼痛稍缓。我示意她停下。冰冷的目光再次锁定她。
“你…” 我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清晰了一些，带着一种审视垃圾般的残酷，“懂医？”
叶薇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巨大的茫然，随即被更深的恐惧淹没。她下意识地摇头，嘴唇哆嗦着：“不…不懂…我…”
“撒谎。” 我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压力。我的目光扫过她掉落在地上的那把锋利的裁缝剪刀——专业的手术器械级硬度。扫过她刚才爬行时，露出的脚踝上那个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针孔痕迹——长期静脉注射留下的？最后，定格在她那双即使哭得红肿、依旧能看出曾经精心保养、指甲修剪得异常圆润整齐的手上——那不是一双普通女人的手。
“刚才…你扑向剪刀的动作，” 我缓缓道，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头砸在她心上，“快，准，狠。目标是他手臂上最鼓胀、颜色最深的脉络节点…不是慌乱，是精准的解剖学定位。”
叶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淹没了她！她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被彻底扒光、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绝望！
“你…” 她失声，声音破碎得不成调。
“陆铮…你丈夫，” 我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最后的侥幸，“他提到过…他老婆，是…市中心医院…神经外科的…叶薇博士？对吧？”
“轰！”
这个名字，如同最后的丧钟，彻底击垮了叶薇！她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椎，瞬间在地！巨大的震惊和恐惧让她彻底失语，只是瞪大了那双空洞的桃花眼，死死地看着我，仿佛看到了比地上那个变异怪物更可怕的存在！
“不…不…” 她徒劳地摇着头，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
墙角，苏晚晴也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愕！她显然也知道“叶薇博士”这个名字在医学界的分量！
我无视她的崩溃。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用还能动的左手撑地，忍着后背炸裂般的剧痛，一点一点地、极其艰难地坐起身。汗水混合着血污，小溪般从额头淌下。
“叶博士，”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毫无温度、充满残酷嘲弄的弧度，“藏得挺深啊？”
“一个神经外科的顶尖专家，” 我的目光如同冰冷的解剖刀，在她沾满丈夫污血、暴露着大片肌肤的狼狈身体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羞辱，“穿着真丝睡裙，装成一只只会发抖的金丝雀？”
叶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巨大的羞耻感混合着恐惧，让她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她双手徒劳地想要掩住暴露的胸口和腿部，却只是徒增狼狈。
“你丈夫，” 我抬手指向地上那具散发着恶臭、流淌着黑血的恐怖尸体，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刻骨的冰冷和兴师问罪的压迫感，“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身上的变异！远超普通丧尸！速度！力量！恢复力！” 我的声音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叶薇心上，“别说你不知道！别说跟你没关系！”
“你藏在这里！你有药！” 我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她刚才爬出来的卧室方向，“他回来前…是不是己经感染了？！是不是你给他用了什么…‘特效药’？！才把他变成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他差点杀了我们所有人！包括你！” 我指着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昕阳，声音冰冷刺骨，“叶薇博士！你丈夫变成这样，差点害死我们所有人，这笔账…该算在谁头上？！”
字字诛心！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叶薇早己崩溃的神经上！
“不…不是的…我没有…我不知道…呜…” 叶薇彻底崩溃了！巨大的负罪感、被揭穿的恐惧、以及对丈夫变异原因的茫然和痛苦，瞬间将她吞噬！她瘫在地上，双手死死抓着头皮，发出不成调的、如同野兽般的呜咽和悲鸣，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而蜷缩成一团，真丝睡裙被撕扯得更加凌乱不堪。
“哭？” 我嗤笑一声，声音里的冰冷足以冻结灵魂，“哭能把他哭活？还是能把病毒哭没？”
我艰难地扶着旁边的沙发边缘，忍着剧痛，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身形摇晃，但眼神如同俯视蝼蚁的魔神，冰冷地睥睨着地上崩溃的女人。
“想赎罪？想证明你还有点用？不想下去陪他？” 我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酷命令，斧尖（虽然脱手了，但气势犹在）指向地上陆铮那流淌着诡异黑血的尸体，又指向奄奄一息的昕阳。
“捡起你的手术刀，叶博士。”
“现在，立刻，给我切开你丈夫的脑袋！”
“把里面…那些还在蠕动的、让他变成怪物的东西…”
我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和绝对的掌控：
“挖出来，看清楚。”
“然后…”
我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锁链，死死锁住她绝望的眼睛：
“告诉我，怎么用它…救昕阳，救你自己。”
权力不是施舍。是制造困境，再提供唯一的、由我掌控的出路。叶薇，你的价值，你的身体，你的灵魂，都将在这场你丈夫尸体上的“赎罪”手术中，被彻底打上我的烙印。反抗？哀嚎？在绝对的需求和冷酷的规则面前，都是徒劳的噪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