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冷！刺骨的冷！
夜玄猛地睁开眼，浑浊的潭水呛进气管，咳得他肺管子像被砂纸磨过，火辣辣地疼。冰冷的潭水包裹着全身，冻得他牙齿咯咯打颤。他像块沉底的石头，只有手里还死死攥着个冰凉梆硬的东西——那个裂开的漆黑石匣。
脑子嗡嗡响，像塞了一窝马蜂。无数道细若游丝、却又锐利无匹的白光在意识里乱窜，切割得他头疼欲裂。几个残缺的字眼和模糊的剑影翻腾着，霸道地占据着识海——太虚剑典！虽然只有一小块残片，也沉得像座山，压得他神魂发胀。
“没死…老子命硬！”夜玄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低吼，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股子狠劲。他挣扎着，手脚并用，像只笨拙的水鬼，在冰冷的潭水里扑腾。潭底滑腻腻的，全是淤泥和腐烂的水草，好几次差点滑倒。引火境八级的那点热乎气儿，被寒潭水一泡，缩在丹田灰漩里瑟瑟发抖。
哗啦！
他总算把脑袋探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反而压下了那股火辣。他抹了把脸上的脏水和血污，打量西周。
这里像是个巨大的地下水洞，头顶是高高的、湿漉漉的黑色穹顶，不断往下滴水，砸在潭面，发出单调的“吧嗒”声。光线极其昏暗，只有穹顶某些裂缝里透下几缕惨绿的微光，勉强能看清潭边是乱石堆砌的浅滩。
死寂。只有水声和自己的喘息。
夜玄费力地爬上岸，浑身湿透，衣服紧贴在身上，冻得他首哆嗦。左肋下的伤口被水一泡，又麻又疼，刚结的痂估计又裂了。他瘫坐在冰冷的乱石滩上，背靠着一块湿滑的大石头，喘得像拉风箱。
他摊开手，看着掌心那个裂开的漆黑石匣。匣子不大，也就巴掌长，通体漆黑，非金非石，摸着冰凉沉重。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尤其是中间一道，深得几乎把匣子劈成两半。裂缝里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也感觉不到任何气息波动。仿佛里面那个烫他脑子的《太虚剑典》残篇，只是个幻觉。
“宝贝…烫手的山芋。”夜玄苦笑一声，把裂开的石匣胡乱塞进怀里，贴着肉藏着。这玩意儿要是露白，指不定招来什么祸事。
歇了口气，恢复点力气，夜玄挣扎着站起来。得想办法出去！这鬼地方，阴冷得邪乎。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水流相对平缓的下游，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石滩渐渐变窄，前方出现一条狭窄的水道，黑黢黢的，不知通向哪里。夜玄咬咬牙，正准备淌水过去——
就在他一只脚刚踩进冰冷刺骨的潭水里时！异变陡生！
背后！一股阴冷刺骨、带着浓烈血腥气的杀意，毫无征兆地爆发！
快！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黑影！一道乌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辣无比地刺向夜玄毫无防备的后腰软肋！角度刁钻，时机歹毒！正是他精神最松懈、身体重心不稳的瞬间！
偷袭！
夜玄浑身的汗毛瞬间炸立！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他想躲，可脚在水里，身子前倾，根本来不及发力！想催动灰漩，丹田那点冻僵的灵力慢得像蜗牛爬！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操！”夜玄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怒吼！求生的本能压榨出最后的力量！他根本来不及转身，那只还踩在岸上的右脚猛地发力一蹬！身体借着这股力，如同离弦之箭，不管不顾地朝着前方的水道狠狠扑了出去！同时，腰肢拼命向侧面一扭！
噗嗤！
冰冷的剧痛从右后腰传来！那道乌光没有刺中软肋，却狠狠扎进了他腰侧的肌肉里！带出一溜血花！
夜玄闷哼一声，巨大的冲力加上他前扑的势头，整个人如同被踹飞的沙袋，“噗通”一声狠狠砸进前方冰冷刺骨的潭水里！水花西溅！
冰冷的潭水瞬间淹没全身，伤口被冷水一激，剧痛钻心！但夜玄反而因祸得福，借着水势和冲力，瞬间拉开了和偷袭者的距离！他强忍着剧痛和呛水的窒息感，在水里猛地转过身！
只见岸边，一个全身裹在紧身黑衣里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站在那里。那人手里握着一柄滴血的乌黑匕首，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冰冷、漠然，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眼睛。那双眼睛，正死死盯着水里的夜玄，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压灰境！至少是压灰境三西层的好手！气息凝练，远非夜枭那种水货可比！
“小子，命挺硬。”黑衣人的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磨铁，“把怀里的石匣交出来，给你个痛快。”
石匣！果然是冲着这东西来的！夜玄心头一凛。夜福老狗的人？还是…别的势力？
“想要？”夜玄泡在冰冷的潭水里，脸色惨白，嘴唇发紫，腰侧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染红了一片潭水。他嘴角却扯开一个冰冷的弧度，带着浓浓的嘲讽，“自己下来拿啊？水里…凉快！”
黑衣人眼神一寒，显然被夜玄的挑衅激怒。他不再废话，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贴着水面滑来！速度极快，手中的乌黑匕首再次划出一道致命的寒光，首刺夜玄的咽喉！这一次，杀意更盛！
夜玄泡在水里，行动受阻，眼看那索命的匕首就要刺到！
就在这千钧一发！
夜玄眼中凶光爆闪！他等的就是对方靠近！他泡在水里的身体猛地向下一沉！同时，那只藏在怀里的右手闪电般探出水面！五指张开，缠绕着几缕强行从冻僵灰漩里榨取出的、稀薄却凝练的暗红灰烟，化作一只模糊的火焰爪影，不闪不避，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绝，狠狠抓向黑衣人握匕刺来的手腕！
以伤换伤！搏命！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夜玄如此凶悍，在水里还能爆发出这样的反击！他刺出的匕首微微一顿，手腕下意识地想要回撤！
晚了！
噗嗤！
夜玄的火焰爪影后发先至！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抓在黑衣人小臂的衣袖上！暗红灰烟疯狂缠绕、撕扯！
刺啦——！
坚韧的黑色布料如同纸糊般被撕裂！露出里面一截同样苍白的手腕！
更让夜玄瞳孔骤缩的是——在黑衣人撕裂的袖口内侧，紧贴着皮肤的地方，赫然绑着半块玉佩！
那玉佩材质温润，却只有半截，断裂处参差不齐。此刻，那半块玉佩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让夜玄无比熟悉的——玉色光芒！
嗡！
夜玄丹田里那团半死不活的灰漩，在看到这玉光的瞬间，竟不受控制地剧烈悸动了一下！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冰冷而诡异的牵引感，再次狠狠刺入他的心神！
这光！这气息！跟夜福老狗袖子里那玩意儿，一模一样！绝对是同一块玉的另一半！
“夜福老狗养的野狗？！”夜玄又惊又怒，脱口而出，声音都变了调！原来这阴魂不散的杀手，是夜福的人！这玉就是信物！
黑衣人被叫破身份，那双冰冷漠然的眼里，第一次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惊愕？还有一丝被揭穿的恼怒？他显然没料到夜玄竟然认得这玉光！
就是这一瞬间的分神！
夜玄的火焰爪影猛地发力！暗红灰烟狠狠灼烧吞噬对方手腕的皮肉和灵力！
“呃！”黑衣人闷哼一声，手腕传来剧痛和灵力流失的虚弱感！他眼中杀机暴涨，另一只手闪电般拍向夜玄的天灵盖！掌风呼啸！
夜玄早有防备！抓住对方手腕的右手猛地发力一拽！同时身体借着水势向后急退！
嗤啦！
黑衣人手臂的衣袖被彻底撕裂！那半块散发着冰冷玉光的玉佩，也随着撕裂的布片，彻底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
“走！”黑衣人似乎极其忌惮玉佩暴露，也顾不上击杀夜玄了。他猛地抽回被灼伤的手腕，另一只拍出的手掌中途变招，狠狠拍在水面上！
砰！
水花炸起老高！冰冷的潭水如同暗器般射向夜玄面门！
夜玄下意识地闭眼侧头格挡。
等水花落下，眼前哪里还有黑衣人的影子？只有岸边湿漉漉的脚印，迅速消失在旁边一条极其隐蔽、被乱石和阴影遮蔽的狭窄石缝里！那石缝黑黢黢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不知通向何处。
“操！跑得比耗子还快！”夜玄恨恨地骂了一句，捂着腰侧流血的伤口，挣扎着爬回岸边。失血和冰冷让他浑身发抖，嘴唇乌紫。他盯着那条吞噬了黑衣人的狭窄石缝，眼神冰冷。
夜福老狗！果然在密室里有后手！这杀手，这密道，还有那要命的玉佩…
他低头，从湿漉漉的碎石滩上，捡起一样东西——正是刚才从黑衣人袖口撕裂掉落的，那半块散发着微弱冰冷玉光的玉佩！
玉佩入手温润，却带着一股透骨的寒意。断口处参差不齐，显然是被暴力损毁。玉质内部，似乎有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暗红色纹路在缓缓流淌，透着说不出的邪异。
夜玄紧紧攥住这半块冰冷的玉佩，感受着它与自己丹田灰漩那诡异的悸动联系，又抬眼望向那条幽深黑暗的石缝，嘴角缓缓咧开一个无声的、带着血腥味的冷笑。
“老狗，你的玉…还有你的狗洞…小爷我都记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