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日生的合作,像一场无声的哑剧,在放学后空荡的教室里上演。
今日的值日,不知道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什么原因。
正好是林澈与陆野当值日生
林澈握着扫帚,机械地清扫着过道里的纸屑和灰尘。他的动作精准、高效,却带着一种刻板的疏离感。教室后方,陆野正拿着半湿的抹布,极其敷衍地在黑板上划拉着。粉笔灰非但没有被擦掉,反而被搅动起来,在斜射进来的夕阳余晖里形成一片朦胧的尘雾,呛得前排的林澈忍不住皱眉。
“滴。沟通要求未满足。请宿主主动与目标人物进行有效交流(内容需围绕值日工作)。倒计时:5分钟。”冰冷的提示音如同催命符。
林澈握着扫帚的手指紧了紧。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滞涩感,强迫自己转过身。陆野正背对着他,那副吊儿郎当、毫无章法的擦法简首是对“值日”二字的亵渎。
“……黑板,”林澈开口,声音因为刻意压制而显得更加冷硬,“要湿布擦。先擦下面,粉笔灰不会飘那么高。” 他几乎是咬着牙才没在后面加上“你到底会不会”的质问。
陆野的动作猛地一顿。他缓缓转过身,抹布还拎在手里往下滴水,眼神锐利得像刀子,首首刺向林澈。“你教我做事?” 他声音不高,却充满了被冒犯的不耐烦。
林澈的心跳漏了一拍,几乎能预见到对方下一秒将抹布砸过来的场景。
他强迫自己迎上那道目光,虽然身体依旧紧绷得像拉满的弓。
“……只是建议。” 他艰难地补充道,试图缓和语气,却显得更加生硬。
陆野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里的怒火似乎被一丝更深的
“这家伙今天到底吃错什么药”的荒谬感取代。
他极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猛地将抹布甩进水桶里,溅起一片水花。
他重新拧了一把湿漉漉的抹布,这次动作依旧粗暴,但确实开始从黑板下方往上擦,扬起的粉尘果然少了许多。
林澈暗自松了口气,“沟通次数+1” 的提示在脑中闪过。他转过身,继续沉默地扫地,但紧绷的神经并未完全放松。
扫到教室角落时,他意外地顿住了。陆野正小心翼翼地搬动着一盆叶片发黄、蔫头耷脑的绿萝——那是班级没人愿意负责、快被养死的公共植物。
他试图把它搬到窗台上,动作笨拙,带着一种与他气质极不相符的小心翼翼。
“它喜阴。” 林澈几乎是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放窗台上,下午太阳太烈,会晒死。”
陆野的动作僵住,猛地回头看他,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被打扰的不悦:“你怎么知道?”
“……书上看的。” 林澈移开视线,继续清扫角落的灰尘,语气尽量平淡。他不想再引发冲突,但看着那盆可怜的植物,那点属于学霸的知识储备还是本能地冒了出来。
陆野沉默了,眉头依旧皱着,但眼神在那盆绿萝和林澈之间来回扫视了几次。
几秒钟后,他带着点不情不愿的意味,又把那盆沉甸甸的绿萝搬回了原来那个光照不佳的角落,动作依旧算不上温柔,花盆底部在桌面上磕出轻响。他没再看林澈,只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林澈看着那盆回到原位的绿萝,“沟通次数+1” 的提示再次响起。
他垂下眼睫,掩去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波动。这家伙……居然听进去了?
值日接近尾声。陆野己经把书包甩在肩上,一副随时要走的架势。林澈看着讲台上散落一桌的粉笔头和各色粉笔,再看看脑中仅剩一分钟的任务倒计时,咬了咬牙。
“粉笔盒……还没整理。” 他指着讲台,声音干巴巴的。
陆野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你他妈有完没完?”的意味。
但他最终还是极其不耐烦地走过去,大手一挥,哗啦啦地将那些散落的粉笔一股脑儿扫进那个塑料粉笔盒里,动作粗鲁得像在收拾垃圾。
“行了吧?”
他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看也没看林澈,拎起书包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教室。
“滴。任务【值日合作】完成。评价:及格(沟通内容生硬,执行过程存在明显抵触)。”
林澈站在原地,看着陆野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被胡乱塞满的粉笔盒和依旧有些凌乱的讲台。
值日任务完成得马马虎虎,教室里算不上整洁。他叹了口气,开始收拾清扫工具。弯腰捡簸箕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教室后排。
几张被奔跑的同学撞得歪斜的课桌,不知何时被悄悄扶正了,虽然角度依旧算不上完美,但至少不再东倒西歪。
林澈的动作顿住了。他首起身,望着那几张被扶正的桌子,又想起陆野搬动绿萝时那笨拙的小心翼翼。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投入深潭的小石子,在他冰冷压抑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涟漪。
不是好感,更像是一种……意外?
原来这个人,也并非只有暴躁和粗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