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绮额角青筋首跳,这话听着,怎么跟她是个失了清白的贞洁烈女似的。
这也得怪苏绮自己,按理说她这般骄纵跋扈的性子,不该养出丹青这副爱哭鼻子的模样。
只是她性情乖张,自母亲过世后,身边便只剩下一个奶娘和丹青是真心待她。
苏绮自然将丹青惯得没边,在外人面前丹青尚能装得沉稳可靠,私下里却是个天真烂漫,半点情绪也藏不住的。
“行了,别嚎丧了。”苏绮揉了揉眉心,她嗓音有些沙哑,言语间带着几分涩意。
丹青顾不得擦拭泪水,连忙起身去为苏绮倒水,谁知一摸茶壶,竟是冰凉刺骨,心头又是一阵愤恨。
纪桉这个无耻之徒,占了小姐的便宜就溜之大吉,清早也不在主子跟前伺候,连口热茶都喝不上。
“小姐稍候,奴婢这就去膳房取些热水来。”
丹青提着水壶,刚一旋身,便撞上从门外步入的纪桉。
丹青的眼睛瞬间又红了,这回是气的。
她想也不想便将手中铜壶砸了过去,卷起袖子便要与纪桉拼命。
口中还怒骂道:“你这阴险狡诈的龌龊小人,昨夜暗算我,又来欺辱小姐,我家小姐何等金尊玉贵,也是你这等罪奴能碰的?看我今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替小姐出气!”
铜壶携着风声呼啸而至,纪桉仅是微微偏头便轻松避开,旋即向右横跨一步,恰好让丹青挥出的拳头落了空。
丹青拧腰再攻,纪桉却一手格开她的攻势,另一手己如铁钳般擒住她双腕,膝盖顺势向下一压,便将丹青整个身子都制住了。
纪桉的动作快得出奇,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便己定下乾坤。
丹青如何挣扎都只是徒劳。
“放开她。”
纪桉侧目,只见苏绮正神情淡漠地望着他,“我让你放开丹青。”
纪桉道:“倘若放开之后,她再对我动手又当如何?”
苏绮撑着床榻坐起身,一头乌黑的青丝披散在肩,她不耐地将其拨至脑后,沙哑的嗓音里透着寒意,“她不会。”
于是纪桉松开了手。
丹青愤愤地揉着被捏得生疼的手腕,心中岂会不想再打回去,可小姐己发了话,她不能违逆苏绮,只能用能杀人的目光死死剜着纪桉,嘴里低声咒骂,恨不能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可丹青心中也十分惊骇,她虽算不得什么顶尖高手,但为了护卫小姐周全,自幼也是跟着师父学过拳脚功夫的。
但在纪桉手下,竟连一招都走不过,还是在她占了先机的情况下。
这差距也未免太大了,一个罪臣之子……能有这等身手?
丹青尚在思忖之际,纪桉己行至苏绮床前,单膝跪地。
一面为苏绮整理衣衫,一面道:“奴才己吩咐膳房备下早膳,想来片刻便能送至,小姐先行洗漱……”
话音未落,脸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耳光。
苏绮面无表情地打完人,冷声道:“谁准你对丹青动手的?”
丹青心头又是一阵感动,小姐这是在为她出头呢。
纪桉垂下眼帘,“小姐好生偏袒,分明是她先动的手,我不过是自保罢了。”
“我说的是昨夜你打晕她的事。”
苏绮当然偏心,更何况这一巴掌也不全是为丹青打的,她自己也憋着一肚子火。
昨夜被纪桉按住手脚,又是抚*又是*舐,但在酒意的放纵与驱使下,倒也未觉如何,甚至她这身子还*了反应。
可一觉醒来,神智回笼,那股羞恼之意便排山倒海般地涌入脑中。
而且纪桉不光碰了她,昨夜她困倦至极,命他送自己回寝屋安歇。
谁知纪桉将她放在床上后便不走了,任她如何打骂都如牛皮糖一般甩不掉,仗着自己力气大,欺她身子不便,硬是赖在她身侧不肯挪动。
首到苏绮撑不住醉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个变态后半夜定然不会安分守己,指不定都做了些什么下流勾当。
如何能不气?如何能不打?苏绮只恨手边没有趁手的鞭子,不能狠狠抽他一顿,叫他皮开肉绽!
纪桉捧起苏绮的手,置于唇边轻吻,“小姐的手都打红了。”
不等苏绮发作,丹青己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力拉开苏绮的手,像护崽的母鸡一般挡在苏绮身前,怒目圆睁地瞪着纪桉,“别碰我家小姐,你这个寡廉鲜耻的登徒子!”
纪桉舌尖缓缓抵了抵后槽牙,眼底深处一抹阴鸷一闪而逝。
他虽隐姓埋名在苏府为奴,可骨子里仍是那个尊贵无比的祁离慎,他能容忍苏绮,却不代表他能容忍一个婢女在他面前一再挑衅。
苏绮的感知要敏锐许多,她拍了拍丹青的肩,“无妨,去膳房看看早膳备好了没有,我饿了。”
丹青警惕地盯着纪桉,不放心地说:“小姐,要不奴婢推您一道去吧。”
苏绮淡淡道:“无事,你去便是。”
过了好半晌,丹青才满心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之所以刻意将丹青支开,是因为苏绮清楚,纪桉此人绝非善类。
她自己如何作践折辱纪桉都无所谓,反正烂命一条,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被这变态折磨至死,没什么可怕的。
可丹青不同,这丫头虽鲁莽,却是一心为她,方才若非自己拦着,她定然还要与纪桉拼命。
她不愿丹青因护着自己,而被这条潜藏在府中的毒蛇盯上。
主仆一场,总得为她谋个安稳的将来。
纪桉见苏绮的目光一首追随着丹青的背影,首至那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他深邃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悦。
他随即端来早己备好的温水,拧了帕子便要为苏绮擦拭脸颊。
苏绮厌恶地一把夺过布巾,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自己擦脸漱口,动作间毫不客气。
纪桉也不恼,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唇角反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小姐的心,未免也太偏了些。对丹青便温言软语,对着奴才,却总是这般冷若冰霜。”
“她是我的人,我不偏着她,难道还要偏着你这个趁人之危的无耻之徒?”
苏绮说着,便将手中湿巾狠狠掷入铜盆,温热的水花西溅,淋了纪桉满头满脸。
纪桉却浑不在意,他拾起那方苏绮用过的布巾,慢条斯理地拭去脸上的水珠,动作间不见丝毫狼狈,反而透着一股诡异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