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采茶竞赛

第18章 采茶竞赛

三月的龙井山被新绿浸透，晨雾在茶垄间缠绵不去。苏晚系着林姨新缝的青布围裙，指尖刚触到嫩芽，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竹哨声。陈屿背着竹篓踏露而来，粗布短打肩头还沾着夜露，见她蹲在茶树间的模样，突然想起幼时她偷摘莲蓬的场景。

"敢不敢比一比？"陈屿晃了晃手中的竹篓，故意挑眉，"辰时到巳时，看谁采的茶青又多又好。"他知道苏晚最是好胜，果不其然，少女立刻首起腰，鬓边的银铃叮当作响："比就比！输了要帮我洗十日绣鞋！"

山风掠过层层茶浪，将两人的笑声卷向天际。陈屿的指尖在茶芽间翻飞，这本是他自小练出的本事——往年采茶季，他总能在日出前采满三篓。可今日目光扫过苏晚认真的侧脸，看她因专注而微蹙的眉，忽然放慢了动作。

"阿屿哥哥又偷懒！"苏晚抱着半篓茶青跑过来，发间沾着片嫩绿的茶叶，"去年你教我'一芽一叶'的采法，现在倒忘光了？"她凑近查看他的竹篓，茉莉香混着茶香扑面而来。陈屿慌忙往后躲，却见自己篓里零星的茶芽东倒西歪，连最基本的"雀舌"形状都没采出来。

日头渐渐升高，苏晚的竹篓己快装满。她得意地哼着小曲，没注意到陈屿总在她转身时悄悄把采好的茶芽藏进草丛。山雀在枝头叽叽喳喳，仿佛也在嘲笑这场胜负悬殊的比赛。当巳时的梆子声从山下传来，苏晚举起沉甸甸的竹篓，脸上笑出两个深深的梨涡："愿赌服输！从明日起，你的绣鞋我全包了！"

陈屿望着她泛红的脸颊，突然觉得比喝了新茶还要清甜。他故意苦着脸叹气道："那能不能...能不能先赏我个茶蛋？就你上次在灶房偷偷煮的那种，茶叶放得足足的。"苏晚的耳朵瞬间红了，想起上次煮茶蛋时把厨房弄得烟雾缭绕，还差点烧了灶台。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她嗔怪着，却还是提着竹篓往家跑，"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陈屿望着她的背影，弯腰捡起被自己藏起的茶芽，突然觉得这些散落的新绿，比任何时候都珍贵。

回到陈家小院，林姨正在炒茶。铁锅翻涌的热气中，老人瞥见陈屿篓里稀疏的茶芽，刚要开口，却见苏晚蹦蹦跳跳地举着竹篓："林姨，我赢了！"她晃着陈屿的胳膊，"他说要吃我煮的茶蛋！"

林姨看着两人眼底藏不住的笑意，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摇摇头，往灶里添了把柴火："去吧，后院的艾草堆里还有几个鸡蛋。"转身时，偷偷将陈屿篓里的茶芽倒进自己的竹筐——这些年，她看着两个孩子长大，比谁都清楚那些没说出口的心意。

苏晚在灶台前手忙脚乱。她往锅里放了大把新采的茶叶，又撒了把粗盐，最后小心翼翼地把鸡蛋码进去。陈屿倚在门框上看她，见她鼻尖沾了煤灰，发梢被蒸汽熏得，突然想起庙会那天，算命先生说她"不属于此地"。心猛地揪紧，他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火钳："我来生火，你去歇着。"

茶蛋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当苏晚把第一个煮得裂开纹路的茶蛋剥好递给他时，陈屿咬下一口，滚烫的蛋白混着浓郁的茶香，竟比山珍海味还要美味。"好吃吗？"苏晚眼巴巴地望着他，自己却只拿了个最小的。陈屿突然把蛋塞进她嘴里："你尝尝，盐是不是放多了？"

夕阳西下时，两人坐在龙井山的最高处。苏晚望着漫山遍野的茶树，突然说："要是能一首这样就好了。"陈屿捡起块石子扔进山谷，惊起一群归巢的白鹭："会的。就算有一天要分开..."他顿了顿，"我也会带着你煮的茶蛋味道，走遍天涯海角。"

苏晚的脸瞬间红透，她别过头去，却悄悄往陈屿兜里塞了个温热的茶蛋。山风拂过，将两人的衣角缠在一起，远处西湖的水波光粼粼，倒映着两个挨得很近的身影。而这场早有"预谋"的采茶竞赛，连同那带着茶香的茶蛋，都成了时光里最清甜的秘密，被珍藏在龙井山的晨雾与夕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