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之上那道暗紫色的身影转瞬即逝,韦应还望着空荡荡的山坳,寒铁面具下的眉头紧紧皱起。她蹲下身,指尖拂过脚下将领睁大的双眼,缓缓阖上他未瞑的眼帘。将领脖颈处的箭伤还在汩汩冒着血,箭矢尾部缠着的黑色丝线,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泽,与记忆中某个熟悉的物件隐隐重叠。
“将军!左贤王带着残部往西北方向逃了!” 副将气喘吁吁跑来,铠甲缝隙间渗出斑斑血迹。韦应还收回目光,扫视着满地狼藉的战场,三百将士如今折损近半,断剑残戈插在浸透鲜血的黄沙里,宛如一片修罗场。她弯腰捡起那支冷箭,藏进袖中,声音低沉如铁:“传令下去,清点伤亡,收拢军械,一刻钟后必须启程。这里离雁门关还有三日路程,不能再耽搁。”
回程的马车上,桃儿跪坐在韦应还对面,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她小心翼翼地解开韦应还染血的衣袖,看到狰狞的伤口时,眼眶瞬间红了:“公子,您疼不疼?” 草药的清香混着血腥味弥漫在狭小的车厢内,桃儿哽咽着开口:“公子,那支箭...... 会不会是朝中......” “别乱说。” 韦应还猛地截断她的话,可触及少女满是担忧的眼神,语气又软了下来,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先把伤养好,等进了雁门关,一切自有定论。”
夜幕降临时,车队在一处废弃的驿站落脚。韦应还独自坐在屋檐下,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掏出那支冷箭反复端详,箭头淬着的绿色毒斑己有些干涸,显然是精心准备之物。正思索间,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反手握住剑柄,却见是副将捧着个木盒走来。
“将军,从死去的朝廷骑兵身上搜到这个。” 副将单膝跪地,将木盒呈上,“属下派人连夜查探,这枚刻着虎头纹的令牌,是京中虎威镖局的信物。听闻......” 他压低声音,警惕地看了眼西周,“虎威镖局这些年没少替御史台王大人做事。”
韦应还指尖着令牌,想起三日前长亭送别时王大人那张满是阴鸷的脸。看来这场截杀,从那时就己埋下伏笔。不仅北狄设伏,朝中也有人想置她于死地,雁门关的局势恐怕远比想象中复杂。
“备笔墨。” 韦应还突然起身,快步走进驿站内室。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将她的身影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忽明忽暗。她铺开信纸,提笔时却又顿住,斟酌片刻后,才疾书道:“臣韦应还途中遇袭,北狄与朝中势力勾结,意图阻拦臣前往雁门关。如今敌暗我明,形势危急,恳请陛下速派援军,并彻查此事......”
写完后,她用火漆封印密信,叫来最信任的亲信陈七。陈七单膝跪地,眼神坚定:“将军放心,属下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定会把信亲手交给陛下!” 韦应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路上千万小心,若遇到可疑之人,立刻销毁密信。”
亲信领命而去,韦应还站在门口望着他消失在夜色中,夜风卷起她的披风,寒意顺着伤口渗入骨髓。她握紧腰间佩剑,眼神愈发坚定 —— 不管前方有多少阴谋陷阱,她都要守住雁门关,也要揪出幕后黑手,为死去的将士们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