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的硝烟尚未散尽,伤员的呻吟声在营帐中此起彼伏。韦应欢倚在营帐的立柱旁,指尖无意识地着脸上的纱布,萧景琰那句 “在本王眼中,你怎样都好看” 依旧在耳畔回响。可想到六公主的话,她又猛地攥紧了衣角,心中自嘲:不过是我痴心妄想罢了。
自那日战后,她便开始刻意疏远萧景琰。议事时总站得远远的,交接军务也是匆匆说完便走。萧景琰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看着她忙碌却躲闪的身影,心中如坠迷雾。
这日傍晚,萧景琰终于在马厩堵住了正要去巡查的韦应欢。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银甲泛着柔和的光,却不及她眼底的疏离刺眼。“韦将军这几日很忙?” 他倚着门框,看似漫不经心,可紧握的拳头却泄露了内心的不安。
韦应欢愣了一下,随即低头行礼:“殿下,军中事务繁杂,末将......”
“是本王让你为难了?” 萧景琰打断她的话,上前一步,凤眸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那日我说的话,让你如此抗拒?”
韦应欢心跳如擂鼓,却强装镇定地后退一步:“殿下言重了,末将只是恪守本分。” 她不敢再看萧景琰的眼神,生怕自己一个不慎就暴露了心意,“况且殿下身份尊贵,末将...... 末将怎敢越矩。”
萧景琰皱起眉头,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惊风匆匆跑来:“殿下!京城八百里加急!王大人弹劾您拥兵自重,勾结北狄,还说韦将军是您的同党!”
韦应欢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早知道王大人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对方竟会使出如此狠辣的手段。而萧景琰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笃定,他转头看向韦应欢,沉声道:“本王定会护你周全。”
“殿下,此事牵连甚广,您不必......”
“没有什么不必!” 萧景琰突然提高声音,眼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本王说过,谁都不能动你!” 他的声音在马厩中回荡,惊得马匹不安地嘶鸣。
待韦应欢离开后,萧景琰独自走进营帐,从暗格里取出一封密函。烛火摇曳下,信纸末端 “御批” 二字鲜红如血。思绪不禁飘回半月前的皇宫密室,皇帝将虎符拍在案上:“雁门关看似是边关之危,实则是朝中蛀虫作祟。朕要你假意断了粮草,逼那些人露出马脚。韦应欢...... 是朕留给你的利刃。”
原来,朝廷断粮、王大人的弹劾,皆是皇帝与摄政王精心设计的局。他们早己察觉朝中有人与北狄勾结,而韦应欢驻守的雁门关正是破局关键。萧景琰奉皇命秘密驰援,明面上是平乱,实则是为了揪出幕后黑手。
与此同时,京城御史台后宅,王大人正端坐在书房中,手中把玩着一枚北狄进贡的羊脂玉扳指。烛光下,这位平日里看似老实巴交的御史中丞,眼神中却闪烁着阴鸷的光芒。案头摆着弹劾萧景琰和韦应欢的奏章底稿,墨迹未干。
“韦应还,你以为暗中调查就能扳倒本官?” 他对着奏章冷哼一声,将密信凑近烛火,看着火苗贪婪地吞噬着关于萧景琰与韦应还的 “罪证”,“三年前在边疆巡查,你偶然发现了本官与北狄的生意往来又如何?北狄的皮毛、战马,在中原可是抢手货,这等暴利生意,岂能因你而断!”
火光照亮他脸上扭曲的表情,喉结因激动而剧烈滚动:“这些年,你的官职越来越高,名声越来越响,可把本官吓得不轻。只有死人的嘴最严,这次,定要借北狄之手除掉你!” 他抓起案头的舆图狠狠甩在墙上,“还有萧景琰,既然你执意要护着她,那就一起解决了吧!黄毛小儿当皇帝又如何?说不定,那龙椅......” 他望着舆图上的京城轮廓,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野心,“该换个人坐坐了。”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却掩不住王大人癫狂的低语:“等北狄铁骑踏破雁门关,本官扶持傀儡登基,到那时,整个天下的财富,都将流入我的钱庄!” 他望着雨中摇曳的宫墙方向,眼中的狠厉几乎凝成实质,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黑暗中悄然发酵。
雁门关的夜色渐深,萧景琰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思索着应对之策。而韦应欢则站在城墙上,望着满天星斗,心中默默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殿下因我而陷入险境。她握紧腰间的长剑,寒风吹过,带起她的发丝,在夜色中飘荡,如同她纷乱又无处安放的心事。殊不知,在这场波谲云诡的棋局中,她既是执棋人,也是局中关键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