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学堂里倒是难得的清静。宝玉挨了贾政那顿狠打,连床都下不得,自然是没法来上学了。吴敬芝守着空了一角的座位,教书时少了份提点的心思,倒也落得个清闲,只是偶尔望着那处,会想起宝玉平日里或顽劣或聪慧的模样,暗自叹了两口气。
正翻着书,外头传来脚步声,跟着便是学童范进来报,说贾雨村贾老爷来访。吴敬芝略一怔,便起身迎了出去。
贾、王、史、薛西大家族,皆为金陵城中的名门望族,势力雄厚,相互关系密切。
贾家,乃开国元勋之后,世袭荣国公之位,家族产业庞大,府邸豪华,奴仆成群。贾家在官场和商界都有着深厚的人脉和影响力,与其他家族联姻,势力愈发庞大。
王家,亦是名门之后,现任族长王子腾官居要职,手握重权。王家与贾家世代交好,两家经常相互提携,在官场上相互照应。
史家,为保龄侯之府,家族底蕴深厚,在文化和艺术领域有着卓越的成就。史家与贾家、王家关系密切,经常往来,相互交流文化和艺术。
薛家,为紫薇舍人之后,家族以经商为主,财力雄厚。薛家与贾家、王家、史家都有着紧密的商业往来,西家相互合作,共同掌控着金陵城的经济命脉。
西大家族之间,通过联姻、商业合作等方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共同体。他们相互扶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金陵城中,西大家族的势力无人能及,无论是官场还是商界,都要给他们几分面子。
吴敬芝点点头,想起贾府的气派,应道:“贾府的根基自然是深厚的。”
“可不是嘛,”贾雨村放下茶盏,声调扬了些,“‘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这可不是虚言。西大家族,势力雄厚,盘根错节,便是宫里也有门路。说起来,贾政老爷这次责罚是过于严厉了些。”他话锋一转,又赞起了贾府的女眷,“其实贾府里的几位小姐,倒是个个出色,很有才华。元春大小姐,我早年曾远远见过一次,言谈间便知胸有丘壑,早有立国安邦之志,将来母仪天下也未可知;迎春小姐性子虽静,却有双妙手丹青,前几日我与她闲谈,讲了王冕无骨荷花的故事,不过几日功夫,她画出来的荷花,竟真有那种不着墨痕、浑然天成的神韵,真是出神入化;还有探春小姐,精明能干,颇有男儿气概,家里的事经她料理,井井有条;惜春小姐年纪虽小,却对佛法书画有独到见解,画的大观园图,细致得连一草一木都分毫不差。”
他说着,眼里泛起几分赞叹,又带着几分对世家底蕴的熟稔,仿佛这些才情与荣耀,本就是贾府该有的寻常景致。吴敬芝静静听着,想起那些只在传闻中听过的贾府闺秀,再对照着病榻上的宝玉,只觉得这钟鸣鼎食之家,内里的经纬,远比他能看透的要复杂得多。
贾雨村不禁感叹道:“想我贾雨村,与吴兄一般,本是林家的私塾先生,专授那林黛玉读书识字。这黛玉年纪虽小,却聪慧过人,实乃罕见之奇才也!只可惜她这身子骨太过娇弱,犹如那风中残烛,令人担忧不己。”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然黛玉之才,实非我等所能及。其诗词歌赋,无一不通,且造诣颇深。每有新作,必是精妙绝伦,令人叹为观止。至于那诗情字仪,更是领会得深刻入微,往往一张嘴,便如那利剑出鞘,入木三分,叫人难以辩驳。”
“范进有个同乡,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被鲁修编招赘入门做女婿,最近鲁修编叹息女婿不如女儿上进,出题目让做一篇修生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文章,做不出来,谈起诗词歌赋,却是眉飞色舞,不如鲁小姐八股文才”吴敬芝也叹息道。
贾雨村抚须道:“如今这世道,有才情者众多,可真正能在仕途上有所建树的,还得是精通八股之人。诗词歌赋虽美,却难入那官场的门啊。鲁家女婿如此,怕也是难有大作为。”
吴敬芝微微点头,心中感慨,这世间对才学的评判标准如此单一,实在可惜。“那贾府的几位小姐,若生为男儿身,怕也是能在这世间闯出一番名堂。”
贾雨村笑道:“吴兄所言极是。只是这女儿家,终究是要嫁人的。贾府这几位小姐,日后的姻缘怕是也关乎着家族的兴衰。”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原来是宝玉的小厮茗烟来了。茗烟见到吴敬芝和贾雨村,忙行礼道:“吴先生,贾老爷,我家二爷惦记着学堂,让我来问问先生可有新的课业。”
吴敬芝看着茗烟,心中一动,对贾雨村道:“贾兄,不如一同去看看宝玉,也让他宽宽心。”贾雨村欣然应允,二人便跟着茗烟,往贾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