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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的马蹄在青石板上敲出碎玉般的响，离城楼只剩三十步。
城墙上的"乾"字旗被风卷起一角，露出龙袍下那道身影。
赵清浅立在雉堞后，乌发用金冠束起，眉间一点朱砂被晨雾晕染，倒像当年他误闯她寝宫时，她正对着妆匣描眉的模样——只是如今这张脸冷得像淬过霜的玉，眼尾却泛着极淡的红，像被夜风吹了整夜。
"林昭，你还敢回来？"她的声音混着风里的血腥气撞进他耳朵，和前世刑场刽子手提刀时的风声重叠。
林昭的手按在腰间断剑上，剑刃贴着掌心的茧，那是前世握了十年令旗磨出的痕迹。
他望着她颈间那道未愈的伤，不过三寸长，却让他想起三天前在山道上，那柄淬了九寒追魂毒的匕首——当时他捏碎刺客的手腕时，听见骨裂声像极了自己前世被锁进天牢时，锁链崩断的脆响。
"是谁要你的命？"他开口时，喉结滚过一道腥甜。
这三日他杀了三十七个刺客，每个都问过这句话，得到的回答从"昆仑"到"少林"再到"新帝"，此刻却觉得那些答案都不重要了——只要赵清浅颈间的伤还在渗血，他便要把这天下翻个底朝天。
赵清浅的手指在龙袍上蜷了蜷，金鳞暗纹硌得掌心发疼。
她望着城下那匹玄铁战马，马背上的人甲胄未卸，肩甲还沾着昨夜伏击的血，却比前世刑场上那个被斩去羽翼的将军更像一柄出鞘的刀。"不是他们。"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敲在冰面上的碎玉，"是我让你别来。"
话音未落，侧殿朱漆门"吱呀"一声被撞开。
"爹爹！"
少女的脆响惊飞了檐角的麻雀。
林昭的瞳孔骤缩——那抹月白身影扑过来时，他看见她发间的玉簪，和赵清浅梳妆匣最底层那支一模一样；她仰起的小脸，左眼尾那颗朱砂痣，和他在赵清浅睡颜里偷看过的位置分毫不差。
林清昭的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却像完全不觉得疼，仰着沾了灰的脸笑："我就知道爹爹会来！
阿娘总说你在北边打仗，可我偷翻了御书房的密报，铁血军的旗号......"她突然噤声，回头看了眼城楼上的赵清浅，又转回来拽林昭的马镫，"阿娘说你不喜欢小哭包，可我等了你三年零七个月又十九天！"
林昭的手悬在半空，终究还是落在她发顶。
少女的发丝软得像前世他在军营里养过的那只小奶狗，带着点桂花油的甜香。
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赵清浅派来的密使说"长公主染了风寒"，可密信里夹着半片桃叶——那是他前世教亲兵传递平安讯的暗号。
原来不是风寒，是......他的目光扫过林清昭腰间的小玉牌，正面刻着"昭"字，背面是"清"，突然就懂了赵清浅为何总推说"时机未到"不肯称帝。
"叮——"
系统提示声在识海炸响时，林昭的指尖微微发颤。"触发隐藏成就【血脉觉醒】，解锁'气运共鸣'功能，可共享至亲气运。"他望着林清昭仰起的眼睛，那里面盛着他前世在百万大军里都没见过的星光，突然就想起系统面板最底下那行灰色的"血脉羁绊"，原来不是bug，是他一首缺了块拼图。
"你要我做什么？"他抬头看向城楼上的赵清浅，声音比三天前杀蓬莱使者时轻了三分。
赵清浅望着城下交叠的身影，喉间那口憋了三年的气终于松了些。
她伸手按住林清昭的后颈，将人往林昭怀里带了带，龙袍下的手却攥紧了袖中密报——北狄的狼旗己经过了雁门关，耶律烈那封"恭贺女帝登基"的信里，裹着染血的边关守将头颅。
"林昭。"她望着他腰间那柄断剑，突然笑了，"你说过要教我骑马的。"
晨雾里传来马蹄声，是探马从北边疾驰而来。
林昭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混着林清昭悄悄往他怀里钻的动静，还有赵清浅未说完的话里，藏着的十万铁蹄的轰鸣。
赵清浅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林昭心口。
北狄？
他前世曾与耶律家的铁骑在漠北周旋三年，那批狼崽子的弯刀比草原的风还利。
此刻他望着赵清浅颈间未愈的伤，突然想起三天前刺客袖中绣着的狼头图腾——原来那些淬毒的匕首，不过是耶律烈试探的爪子。
"你这是拿我当棋子。"林昭的拇指碾过断剑缺口，前世刑场上监斩官宣读的"通敌"罪名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系统面板突然亮起红光，【危机预警】西个大字在识海炸开，他这才注意到赵清浅龙袍下露出的半截密报，边角染着暗红——是雁门关守将的血。
赵清浅的指尖抚过林清昭发间玉簪，那是她亲手雕的，刻着"昭"字的地方被磨得发亮。"你是唯一能守住大乾的人。"她声音里裹着冰碴，却在触到女儿温热的后颈时软了几分。
三年前她被贬边疆，是林昭的铁血军旗号让北狄退了三十里；两个月前她称帝时，暗卫回报说漠北的狼崽子们听见"林昭"二字，连酒碗都拿不稳。
林昭盯着林清昭仰起的小脸，少女眼底的星光比前世军营里的火把还亮。
系统突然震动，【血脉共鸣】进度条从37%跳到100%，他甚至能清晰感知到那抹属于女儿的气运——像团暖融融的火苗，在他心口烧得发烫。"我可以守。"他的声音哑得像锈了的刀，"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等这一战结束，你亲手把皇位让给她。"
林清昭的手"刷"地攥住他的甲片，小玉牌撞在铁鳞上叮当作响。"真的吗爹爹？"她眼睛瞪得溜圆，睫毛上还沾着刚才扑过来时蹭的灰，"阿娘说皇位是冷冰冰的，可要是爹爹和我一起坐......"话没说完就被赵清浅按住肩膀。
赵清浅望着女儿发亮的眼睛，喉间泛起苦意。
她想起昨夜在御书房，林清昭举着烛火帮她翻兵书，烛泪滴在她手背上，小丫头慌慌张张用嘴吹，说"阿娘的手要暖着，不能凉"。
此刻林昭的目光像把刀，却在扫过女儿时软成绕指柔——这是她等了三年的答案。
"好。"她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落在龙袍上的雪。
林昭翻身上马的动作带起一阵风，玄铁马嘶鸣着扬起前蹄，踢得青石板上的晨露西溅。
林清昭追着马跑了两步，被赵清浅拽住手腕，小丫头急得眼眶发红，却咬着唇没哭——她记得阿娘说过，爹爹不喜欢小哭包。
"等我回来。"林昭勒住马，断剑在腰间撞出清响。
他望着城楼上的赵清浅，她眉间的朱砂被风揉开，倒像当年他误闯寝宫时，她慌乱中碰翻的胭脂盒。
系统面板弹出【血脉守护】成就，气运值暴涨三千点，他甚至能闻到风中飘来的铁腥味——那是北狄大军的方向。
马蹄声渐远时，赵清浅摸出袖中密报。
最底下那张是耶律烈的亲笔，字迹狂放如狼嚎："女帝新立，林昭赴边，大乾的城门，该为我北狄敞开了。"她望着林昭消失的方向，龙袍下的手按在胸口——那里藏着半片桃叶，是三个月前林昭托暗卫送来的，背面用刀刻着"守好她"。
林昭在山巅勒住马时，北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
他望着百里外翻涌的尘烟，像条黄色的恶龙在啃噬地平线，鼓声顺着风滚过来，每一下都震得人耳膜发疼。
饮血刀从刀鞘里滑出半寸，刀身映着晨曦，泛着妖异的红——那是系统提示【斩敌进度】的光。
"这一世，我才是真正的军神。"他低喃着，手指抚过刀背。
山脚下，三百铁血军的玄色旗号正在集结，甲胄相撞的声音像前世他最熟悉的战歌。
再往南，青河关的城楼己经在望，城墙上的守兵正无精打采地啃着冷馍，旗帜被风刮得东倒西歪——但这些，等他到了再说。
晨雾散时，林昭的战马扬起前蹄，铁蹄踏碎最后一片阴影。
他望着前方翻涌的尘烟，嘴角扯出一抹冷硬的笑——这一次，他的刀，要砍断所有敢犯大乾的狼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