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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民俗馆出来时，月光正淌过的飞檐。慕容清颜的熊猫笔记本上，剪纸兵马俑的简笔画旁，新添了行小字：“民间技艺是历史的活注解”。叶宸牵着她走过青石板路，忽然听到巷子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唱腔，像从旧时光里飘来的丝带。
“是秦腔！” 她拽着他往声音源头跑，帆布鞋踩过水洼溅起细碎的银花。巷子深处的老戏楼亮着盏昏黄的灯，穿黑马褂的老艺人正对着墙练习唱腔，声线里的沧桑能穿透青砖黛瓦。“刚才在民俗馆看到秦腔脸谱剪纸，现在就听到真的了！” 慕容清颜扒着戏楼斑驳的木门，眼睛亮得像被戏台油彩染过。
老艺人转过身时，手里还攥着块松香，粗糙的手指在弦上摩擦出沙沙声。“年轻人也爱听这个？” 他的髯口挂在脖子上，像挂着片雪白的瀑布，“现在的娃娃都爱听流行歌，这老调子快没人听咯。” 叶宸举着手机刚要首播，就被慕容清颜按住镜头：“先听老先生唱完，别打扰了韵味。”
当 “祖籍陕西韩城县” 的唱词从老人口中炸开时，慕容清颜忽然想起兵马俑坑的肃杀 —— 原来秦人的刚烈，既藏在陶俑的铠甲里，也融在这穿透云霄的唱腔里。她悄悄打开首播，镜头对着墙上泛黄的戏报，1958 年的《三滴血》海报边角己经卷成波浪，却仍能看出当年的红火。
第二天一早，他们按老艺人的指引，找到城角的古法造纸作坊。穿蓝布衫的师傅正把构树皮泡进石灰水，蒸汽腾起的白雾里，他手里的木槌起落，像在敲打时光的鼓点。“这纸能保存千年，” 师傅举起张刚抄好的纸，在阳光下透亮得能看到纤维的纹路，“以前给兵马俑做拓片，用的就是这种纸。”
慕容清颜学着师傅的样子，把竹帘伸进纸浆池。湿漉漉的纸浆在帘上晕开时，她忽然想起碑林博物馆的拓片 —— 原来承载历史的，不只是坚硬的石碑，还有这柔软的纸张。叶宸的镜头扫过墙角堆着的成品纸，每张都印着小小的兵马俑水印，像给历史盖了枚温柔的邮戳。
中午在坊巷吃油泼面时，隔壁桌的银匠正用小锤敲打银片。錾子在银器上刻出细密的纹路，竟是兵马俑的跪射俑图案。“这是给游客做的文创，” 他举起银锁晃了晃，铃铛声脆得像戏楼的铜铃，“我爷爷以前给皇家做过银器，手艺传到我这辈，只能靠这个混口饭吃。”
慕容清颜摸着银锁上的纹路，忽然想起老杨的皮影、陈婆婆的担担面 —— 原来每个老技艺里，都藏着座城市的魂魄。叶宸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老杨发来的视频：西安皮影学习班的孩子们，正用他寄去的花椒壳做皮影眼睛，暗红的颗粒在灯光下闪着温润的光。
傍晚去探访古法酿酒坊时，酒糟的香气漫了半条街。穿粗布衫的掌柜掀开酒缸盖子，白雾裹着醇厚的酒香扑了满脸：“这酒曲的方子，和兵马俑坑里出土的酒器同宗同源。” 他给两人各倒了杯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粗瓷碗里晃悠，像晃着一整个长安的月光。
慕容清颜抿了口，辛辣里藏着回甘，忽然觉得这滋味和秦腔的唱腔、皮影的光影、纸张的纹路都融在了一起 —— 那是西安城在千年时光里熬出的底色，既有历史的厚重，又有生活的鲜活。叶宸的首播镜头里，掌柜正往酒坛上贴封条，上面盖着的朱砂印，和兵马俑的彩绘颜料竟是同一个色系。
离开酿酒坊时，暮色己经浸蓝了天空。慕容清颜的帆布包里，躺着银匠送的小银锁、造纸师傅给的纸样，还有老艺人手写的秦腔唱词。叶宸看着她把这些宝贝小心翼翼地摆进包里，忽然觉得这场探寻之旅，比任何攻略都更让人踏实 —— 因为那些藏在时光褶皱里的老技艺，正在他们的掌心，慢慢舒展成鲜活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