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博物馆的玻璃展柜里,泛黄的《南京条约》复制品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慕容清颜的指尖隔着玻璃划过 “香港岛” 三个字,忽然被身后传来的拐杖声惊动。
“后生仔,识得呢段历史?” 白发老人的粤语混着浓重的乡音,他指着展柜里的老地图,“我细个时,呢度仲挂住米字旗。” 老人的拐杖尖点在 “维多利亚港” 的位置,金属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
叶宸扶着老人在休息区坐下,慕容清颜递过刚买的柠檬茶。老人揭开杯盖的瞬间,眼睛亮了:“呢个牌子,我细个时喺皇后大道见过!” 他从布袋里掏出本泛黄的相册,第一页是 1997 年回归那天的照片,穿校服的少年举着小国旗,在人群里笑得露出豁牙。
“而家好咯。” 老人的指尖抚过照片里飘扬的五星红旗,“后生仔要记住,家大过天。” 他忽然从布袋里拿出两个木雕的紫荆花,塞进他们手里,“我个仔喺内地开厂,话要多交啲内地朋友。”
离开博物馆时,阳光正好。慕容清颜捏着掌心温热的木雕,忽然被街角传来的粤剧唱腔吸引。穿戏服的艺人正在表演《帝女花》,水袖翻飞间,围观的人群里响起熟悉的喝彩 —— 正是在广州永庆坊遇到的粤剧老先生。
“缘分啊!” 老先生摘下髯口,笑着拍叶宸的肩膀,“我来香港探亲,顺便同呢度的戏班交流。” 他指着身边的年轻人,“呢个系我徒弟,香港土生土长,最钟意唱《紫钗记》。”
年轻人害羞地给慕容清颜递过戏服,水袖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烁:“清颜姐,我睇过你演的电影,身段好过好多专业粤剧演员。”
临时搭起的戏台上,慕容清颜与年轻人对唱《剑合钗圆》。叶宸坐在台下的石阶上,看着她水袖翻飞间,鬓角的珠花与远处的紫荆花雕塑相映成辉。有游客举着手机拍摄,镜头里的传统与现代、内地与香港,像幅流动的画。
傍晚逛旺角时,叶宸被漫画店门口的摊位吸引。穿格子衫的男生正用毛笔写春联,“家国团圆” 西个字苍劲有力。“我阿爸系山东人,阿妈系香港人。” 男生笑着递过刚写好的 “福” 字,“佢哋话,字要写得正,人先行得正。”
慕容清颜接过 “福” 字时,男生突然红了脸:“清颜姐,我阿妈系你粉丝,佢话要请你哋去屋企食饭,做佢最拿手的盆菜。”
老式唐楼的厨房里飘着鲍汁的香气,男生的妈妈正往盆菜里码海参,粤语与山东话交替着从厨房传出来。“我哋阿爷系抗战老兵,话无论到几时,都不能忘本。” 阿姨给慕容清颜夹了块花胶,“后生仔多走走,就知家有多大。”
夜色渐浓时,他们站在太平山顶俯瞰夜景。维多利亚港的灯火连成璀璨的星河,叶宸忽然指着远处的烟花惊呼。紫色的烟花开成紫荆花的模样,在夜空中与五星红旗的灯光交相辉映。
“系庆祝香港回归 26 周年的预演。” 卖雪糕的阿婆笑着说,“每年呢个时候,都好多内地游客来睇。” 她给慕容清颜递过芒果雪糕,“后生仔,多啲来玩,香港永远系中国的一部分。”
下山的缆车上,慕容清颜靠在叶宸肩上,掌心的木雕与春联的墨迹相互映衬。她忽然明白,这场旅行遇到的每个人、每件事,都在诉说同一个道理 —— 血脉里的牵绊,从来都抵得过山海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