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叶宸的笔尖在剧本上停顿，墨水在纸面洇出个小小的墨点。编剧会议室的百叶窗没拉严，阳光漏进来落在 “第 37 场 雨戏” 的标注上，像极了他此刻纷乱的思绪。
“这里的台词太硬了。” 慕容清颜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她正用红笔在剧本边缘批注，“女主此刻的心情应该是挣扎，不是愤怒。”
剧本摊开在两人之间，《都市情缘》第 37 场讲的是男主发现女主隐瞒身份时的争吵。原编剧写的台词带着尖锐的指责，叶宸看着那些文字，忽然想起上次去慕容家吃饭时，慕容尊把他叫到书房说的话：“清颜在圈子里受了太多委屈，她习惯了用强硬当保护色。”
叶宸拿过红笔，在 “愤怒” 两个字旁边画了个圈，改成 “委屈的伪装”。笔尖划过纸面时，他注意到慕容清颜的视线停留在他手腕上 —— 那里还戴着她送的那块旧手表，表带边缘己经磨得发亮。
“下周就要开机了。” 制片人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份演员名单，“男三号定了赵天宇，投资方那边……”
“不行。” 慕容清颜的声音陡然变冷，红笔在指间转了半圈，“换个人。”
制片人面露难色：“清颜，赵家最近投了我们三个项目，这个面子……”
叶宸的指腹着剧本封面，想起昨天在停车场，赵天宇撞过来时，眼里那抹阴鸷的光。他忽然开口：“把第 37 场的冲突改得更隐晦些。”
慕容清颜抬眼看他，眼里闪过疑惑。
“用沉默代替争吵。” 叶宸在剧本上写下 “雨幕中的对峙，无台词”，“有时候，最伤人的不是指责，是无话可说。”
这个改动让制片人愣了愣，随即拍了下手：“这个好！有张力！” 他拿起修改后的剧本匆匆离开，没注意到赵天宇的名字在名单上被慕容清颜用红笔狠狠划了道线。
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叶宸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叶建军发来的照片，修车铺门口挂着块新牌子，上面写着 “叶氏修车行?墨白父亲亲自主理”，旁边还用小字标着 “诗集签名可预约”。
“爸这是……” 叶宸失笑，照片里叶建军正举着牌子跟路过的中学生炫耀，背景里母亲在给绿萝浇水，窗台上摆着慕容清颜上次带来的兰花。
慕容清颜凑过来看照片，指尖点在牌子上的 “墨白父亲” 西个字：“叔叔很可爱。”
叶宸刚想说什么，手机又弹出条新闻推送，标题刺眼 ——“叶家主脉宣布成立文化基金，叶建国任董事长”。配图里，叶建国站在鎏金的牌匾下，胸前别着朵红花，笑容里带着刻意的和蔼。
“他们想干什么？” 慕容清颜的眉峰蹙起，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叶宸放大照片，注意到背景板上写着 “扶持新锐作家”。他忽然想起张编辑说的，最近有个匿名账号在番茄小说网大量发布抹黑他的言论，IP 地址显示在京都老城区，离叶家主宅只有三条街。
“想抢功劳。” 叶宸将手机倒扣在桌上，金属壳与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星河流淌》的销量破了纪录，他们大概觉得，‘叶家出了个大诗人’这个名头，能给他们带来好处。”
窗外的风掀起窗帘，将远处工地的噪音卷进来。慕容清颜看着叶宸紧绷的侧脸，忽然伸手覆在他手背上：“别理他们。下周开机仪式，我让我爸也去。”
叶宸的指尖一颤，抬头时撞进她眼底的坚定。他想起慕容尊上次在饭桌上，不动声色地把红烧排骨往他碗里推的样子，喉间有些发紧。
“不用麻烦……”
“不是麻烦。” 慕容清颜打断他，红笔在剧本上圈出句台词，“你写的，‘真正的家人，会站在你看得见的地方’。”
叶宸看着那句自己写下的话，忽然笑了。他拿出牛皮本子，在简笔画旁边添了个举着牌匾的小人，脸上画着滑稽的胡子。
“这是叶建国？” 慕容清颜凑过来，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耳廓，带着淡淡的栀子香。
“嗯。” 叶宸的耳尖泛起红，“给他配句台词 ——‘抢来的荣光，终究会生锈’。”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张编辑发来的消息，附带段录音。点开后，赵天宇的声音带着酒气从听筒溢出：“那个叶宸算什么东西？等我进了组，有的是办法让他滚蛋……”
叶宸按下暂停键，将手机递给慕容清颜。她听完录音，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节奏越来越快。
“看来，得给剧本再加场戏。” 她忽然笑了，眼里闪过丝狡黠，“让男三号在雨里摔个狗吃屎怎么样？”
叶宸看着她眼里跳动的光，忽然觉得那些阴魂不散的算计，在这样鲜活的笑意面前，都变成了不值一提的尘埃。他提笔在剧本上写下 “第 42 场 男三号雨中滑倒”，笔尖划过纸面时，带着前所未有的轻快。
窗外的阳光正好，将两人交叠在剧本上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