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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青云一行人跟着一个士卒来到火头营。
刚到火头营门口，便遇到郑兰儿。
“老头，你也被分到火头营，哈哈哈……”
原本还一脸愤怒的郑兰儿见他到，瞬间捂嘴大笑。
“你这是？”
武青云一脸无语，出声问道。
“别提了，那狗军官，一看清风寨的文书。”
郑兰儿一脸气愤，指着中军大营。
“一句话没说，便让我去火头营。”
“被我狠狠揍了一顿，估计半个月也下不来床。”
看着郑兰儿身后的五百全副武装的精锐，全被分到火头营。
看来这军中有人铁了心要整他。
自己人全到火头营，对他来说算是件好事。
有这样的精锐在，不得在火头营横着走。
扫了一眼这混乱嘈杂的营地。
一群老弱病残或蹲或躺，眼神麻木，衣衫褴褛。
几个穿着破旧皮甲、面黄肌瘦的汉子，正费力地劈柴、挑水。
整个营地弥漫着一股颓败和认命的气息。
“你们……都甲等？”
郑兰儿有点傻眼，指着武青云腰间的木牌。
武青云收回目光，无奈地点点头。
郑一等人一脸羞愧，将木牌藏在腰间。
“那狗军官瞎了眼不成？”
郑兰儿一脸不解，对着中军大营破口大骂。
“甲等兵塞火头营？他脑袋被门夹了？”
“我入火头营，原以为是他们瞧不上我这匪寇的身份。”
“你们这甲等兵入火头营，这太不正常……”
“看来，这大周军中有人针对我们……”
常年混迹在军营之中的郑兰儿，瞬间知晓缘由。
看向武青云，疑惑中带有一丝肯定。
“老头，是你得罪了谁？”
“谁知道呢。”
武青云耸耸肩。
目光扫向营地深处几个探头探脑、眼神闪烁的家伙。
“也许是有人觉得，我们在这火头营待着，比较安全。”
“安全个屁！”
郑兰儿朝中军大营啐了一口。
“憋屈死我了……老头，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武青云看向火头营，笑道。
“当然是先吃饭！”
话落，大步走进火头营。
身后郑一到郑八紧紧跟随。
郑兰儿带着五百全副武装的汉子，也跟在身后。
他们进入火头营，往这一站。
跟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活像一群猛虎误入了羊圈。
他们沉默着，但身上那股独属于强军的气势。
让整个喧闹的火头营都瞬间安静了不少。
武青云转了一圈，发现火头营的士卒对他们避而远之。
想问路，还没开口，对方便撒腿就跑。
眼前一个，撅着腿的老兵跑得太慢，被武青云拦下。
“老哥，这营地里，谁管事，管饭的在哪儿？”
那老兵哆嗦了一下，见武青云满头白发，愣了一下。
这一把年纪，叫他老哥，这人莫不是有毛病。
老兵慌乱指着不远处一个半敞着门的、烟熏火燎的大棚子。
“就……就那，李……李胖子管，伙房……在里头……”
武青云点点头，径首就朝着那大棚子走去。
郑兰儿和郑一等八人立刻跟上。
身后五百人全部跟上。
铁甲铿锵，步伐一致，宛如大军出征。
所过之处，那些麻木的老弱病残纷纷避让。
眼神里除了畏惧，竟也透出一丝好奇。
刚走到伙房门口，一个震耳欲聋的咆哮就从里面炸了出来。
“都他娘的死人啊。”
“动作都快点……误了饭点，将军剥了你们的皮。”
“那个谁？你他娘切的是萝卜还是劈柴……”
紧接着，一个瘦小的身影被粗暴地踹了出来。
踉跄着摔倒在泥地里，是个半大孩子。
脸上还有道新鲜的红印，手里还攥着半截萝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一个如猪、满脸油光、穿着肮脏军服、围着油腻围裙的壮汉堵在门口，叉着腰，唾沫横飞地继续骂。
“废物！都是废物！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才管你们这群蠢猪……”
他骂到一半，声音突然卡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因为他看到了门口站着的武青云等人。
五百多号人，全副武装，铁甲寒光闪闪。
为首那个老头……眼神平静得像深潭。
但就是让他后脊梁骨嗖嗖冒凉气。
后面那几个，眼神更是像刀子一样刮在他肥厚的皮肉上。
“你……你们……干什么的？”
李胖子色厉内荏地喝问，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撞在门框上。
武青云没理他，目光落在那摔倒在地的孩子身上。
又抬眼看了看伙房里面。
水汽混杂着油烟，几个瘦弱的身影在里面忙碌得像陀螺。
动作僵硬麻木，脸上满是汗水油污和恐惧。
“火头营新兵，武青云，前来报到。”
武青云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伙房里的噪音。
“甲……甲等！都是甲等？”
李胖子看着武青云腰间木牌，愣了半晌。
甲等兵？
跑火头营报到？
开什么天大的玩笑？
他在军中混了大半辈子，还是头回见。
难道是得罪了上面，被发配来折磨他的？
“对，甲等。”
武青云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管事的，以后这饭，我们兄弟来做。”
“你，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什么……”
李胖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他娘的算老几，懂不懂规矩……这火头营是老……”
他仗着上面有人，梗着脖子就想骂回去。
话音未落，郑兰儿一步上前，速度快得拉出一道残影。
她没拔刀，首接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响亮到极点的耳光！
李胖子那的身体，像个陀螺一样原地转了半圈。
然后“噗通”一声，摔进了旁边一个装满泔水的大桶里。
油腻的汤汁、烂菜叶、残羹冷炙瞬间将他淹没。
只留下两条粗腿在外面无力地蹬了几下。
“嗷……呕……”
杀猪般的惨叫和呕吐声从桶里传来。
整个火头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一巴掌惊呆了。
那几个探头探脑的家伙更是吓得缩回了脖子。
郑兰儿甩了甩手，仿佛只是拍掉了一点灰尘。
看都没看泔水桶里的李胖子，转头对着伙房里那几个同样吓傻的伙夫，柳眉一竖，首接指挥起来。
“都愣着干什么？洗菜……生火……把刀磨利索了！”
“肉菜全部切好，一会自会有人来处理。”
她这一嗓子，比什么军令都管用。
伙房里那几个伙夫瞬间像上了发条，动作快了十倍。
脸上那麻木的恐惧被一种更首接的、对郑兰儿的恐惧取代。
武青云仿佛没看到这一切，走到地上那孩子面前。
伸出手，将他拉了起来，顺手拿过他手里那半截沾了泥的萝卜。
“哭啥？男子汉大丈夫，挨下打就哭鼻子？”
武青云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比刚才对李胖子时柔和了许多。
他拔出腰间铁碎牙，握紧刀柄，将那半截萝卜扔向空中。
下一秒，他手腕一抖。
“唰……唰……唰……唰……”
只见刀光连成一片残影。
只听得一阵密集又清脆的“笃笃”声。
呼吸之间，萝卜片如同雪花般均匀飘落在旁边干净的竹筛里。
每一片都薄如蝉翼，几近透明。
这一手神乎其技的刀工，再次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连郑兰儿都看得眼皮一跳。
这老头……切萝卜都切出杀气来了。
郑一等人，更是张大嘴巴，满脸不可置信。
天生神力的他们，虽能力能扛鼎。
将人砍成几段没问题，但像这种精细活，他们根本做不了。
这对于力道的把控，极为严格。
武青云收刀回鞘，对那看傻了的孩子说道。
“去，烧火吧，把火烧旺些……”
那孩子如梦初醒，看着武青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崇拜。
用力地点点头，飞快地跑向灶膛。
“让那些厨子上吧，该他们表演了。”
武青云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出声吩咐。
郑书儿怕他吃不好，最后那七日，特训了一批土匪当厨子。
学得好的留下，学得不好的被郑兰儿一刀给劈了。
如此，便速成了三十几名大厨，专门给他做饭。
“你们几个，带些人去找几个好地方，搭好帐篷。”
郑兰儿坐在武青云边上，出声吩咐。
如此，两队百人小队，开始在火头营搭建帐篷。
东西都是他们自带的，都是用最好的材料。
可不是火头营这些又破又脏的帐篷能比。
剩下三百人，守在武青云边上护卫。
刚从泔水桶爬出来的李胖子，见到这一幕。
灰溜溜的离开，准备找人收拾这嚣张的老头。
武青云瞥了李胖子一眼，并未在意。
半个时辰之后，太阳西斜。
整个伙房，只剩下灶膛里木柴噼啪燃烧的声音。
以及那越来越浓郁的、勾魂摄魄的奇异饭香。
火头营的士卒，从各个帐篷里出来，围在伙房门口。
武青云站起身，走到伙房门口，环顾众人。
“从今以后，火头营，姓武了。”
“想吃饭，按我的规矩来，开饭！”
话音刚落，刚那切萝卜的孩子，跑过来，昂着脑袋。
“爷爷，军营的饭食，得将军先吃。”
那孩子掰着手指头，一个个往下数着。
“将军吃完，幢主吃，然后是军主、队主、火长……”
“我们火头营最后才能吃。”
那孩子说完，盯着武青云手中的大鸡腿流口水。
武青云将烤鸡腿递给那孩子，笑道。
“好孩子，从今天开始，我们火头营先吃。”
声音不大，火头营中每个人都听到。
陆陆续续进入伙房，端出东西坐在桌子上吃。
就连李胖子也躲在一个角落，啃着大鸡腿。
众人吃完之后，武青云指着桌子上的剩菜，打了个饱嗝。
“给大人们端去吧，别让他们饿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