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新龙城简陋却威严的“行宫”大殿内，气氛凝重而微妙。空气中弥漫着牛羊肉的膻味和一种粗犷的气息。慕容复高踞主位，王语嫣陪坐一旁。下首，是几位身着皮袍、头戴毡帽、腰间佩着弯刀的蒙古使者。为首者身材魁梧，阔面虬髯，正是克烈部大汗王罕的特使，博尔术。
博尔术手按胸口，行了一个蒙古礼，声音洪亮：“尊贵的大燕皇帝陛下！我克烈部大汗王罕，敬慕陛下威名，特遣我等前来，献上骏马百匹、良弓五十张、貂皮千张，并表达我部愿与大燕结为‘安答’（盟友）之意！”他汉语虽生硬，但表达清晰。
慕容复神色淡然，微微颔首：“王罕大汗的心意，朕心领了。贵部雄踞漠北，控弦之士数万，朕亦久闻其名。结盟…倒是个好提议。”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扫过使者们，“只是，不知王罕大汗欲如何结盟？又想从我大燕得到什么？”
博尔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陛下快人快语！我蒙古诸部，与金狗（金国）仇深似海！金狗占据我丰美草场，屠戮我部族老幼，此仇不共戴天！陛下雄才大略，志在恢复汉家河山，金狗亦是陛下大敌！故我大汗提议：大燕与我克烈部，结为兄弟之盟，共击金国！我部愿出铁骑，助陛下扫荡北疆！事成之后，燕云之地归大燕，漠南草原归我克烈！此外…”他顿了顿，看向慕容复，“为示盟好永固，我大汗愿将其最珍爱的明珠，美丽的塔娜公主，献与陛下为妃！从此大燕与克烈，血脉相连，永为兄弟之邦！”
联姻！慕容复心中冷笑。蒙古人惯用的手段，以女子为纽带，换取利益或刺探情报。他慕容复岂会轻易被人利用？
“哦？塔娜公主？”慕容复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听闻草原明珠，性情如火，骑射无双。朕倒是有几分好奇。”
“正是！”博尔术脸上露出自豪之色，“塔娜公主乃长生天赐予草原的明珠！她的骑术能让最烈的骏马低头，她的箭术能射落翱翔的雄鹰！若陛下允准，公主己随我等抵达新龙城外！”
慕容复心中迅速盘算：蒙古铁骑，确实是他未来北伐金国、甚至对付大宋步卒的利器。骑兵战术和战马的来源，也是大燕急需补足的短板。联姻，接受，可迅速获得盟友和急需的骑兵资源；拒绝，则可能树一强敌。但蒙古人狼子野心，不可不防。这塔娜公主，既是礼物，也是钉子。
“王罕大汗的美意，朕岂能推却？”慕容复朗声笑道，“草原明珠，朕亦心向往之！这门亲事，朕允了！”
博尔术等人大喜过望，连忙再次行礼：“长生天庇佑！大燕皇帝陛下万岁！”
“不过，”慕容复话锋一转，笑容收敛，“公主既嫁入大燕，便是大燕的皇妃。草原的规矩，在大燕皇宫未必适用。公主需习汉礼，懂汉语，方能母仪天下。朕会派专人教导公主礼仪。”
博尔术等人笑容微僵，但很快恢复：“这是自然！塔娜公主聪慧，定能很快学会！”
“还有一事，”慕容复目光灼灼地看着博尔术，“既是盟友，贵部承诺的铁骑与骑战之术，何时可兑现？朕欲组建大燕铁骑，正需贵部勇士为教官，更需要优良的战马种马！”
“陛下放心！”博尔术拍着胸脯，“第一批百名最精锐的‘怯薛’（护卫军）勇士和五十匹上等种马，己随公主同来！后续教官与战马，只要盟约稳固，定当源源不断送来！”
“好！”慕容复抚掌，“如此，盟约便算定了！待公主习得汉礼，朕便择吉日行册封之礼！公冶乾！”
“臣在！”公冶乾出列。
“由你负责接待安置克烈部勇士与种马，务必妥善！包不同！”
“非也…呃，臣在！”包不同差点又说顺嘴。
“由你负责教导塔娜公主学习汉家礼仪、语言。务必让公主明白，入我大燕门，便是我大燕人！”慕容复特意加重了语气。
“臣…遵旨！”包不同苦着脸应下，这差事可不好干，教一个草原烈女学汉礼？想想就头大。
联姻之事就此敲定。很快，一身火红蒙古盛装、英姿飒爽的塔娜公主被引入大殿。她身材高挑，小麦色的皮肤，五官深邃立体，一双眼睛明亮而充满野性，毫不畏惧地首视着高踞上位的慕容复。
慕容复也打量着这位草原明珠，确实与众不同。他心中毫无波澜，这只是一场政治交易的工具。他更关心的是那百名怯薛勇士和他们带来的骑战技巧、以及那五十匹雄健的蒙古马种马。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力量。
仪式结束后，慕容复单独召见了公冶乾：“公冶二哥，克烈部的勇士和马匹，是我们的宝贝，也是隐患。安置他们的营地要单独划出，严加戒备。让风波恶带人混进去，一是学他们的骑射、养马、战术，二是严密监视！若有异动，格杀勿论！至于那位塔娜公主…”他嘴角勾起一丝冷意，“让包三哥‘好好’教导，务必磨掉她的野性。同时，让阿朱想办法在她身边安插眼线。她，是连接克烈部的纽带，也可能是插向我们的尖刀，不可不防。”
“公子思虑周全，属下明白！”公冶乾领命而去。
草原的狂风，裹挟着铁骑的腥膻与联姻的算计，吹进了大燕这方兴未艾的海外基业。慕容复深知，与狼共舞，必须时刻握紧手中的刀。塔娜公主的到来，为未来的宫廷埋下了不确定的种子，但蒙古铁骑的加入，无疑为大燕的军事机器装上了锋利的獠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