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夜色如墨。
风未起,树未摇。火心山在远处燃着,像一颗即将熄灭的心脏,在云间缓缓跳动。
风临奔行途中,忽然停步。
前路无人,却被一道冷意拦下。
他没动,手也未提火。
林中走出一人。
衣如灰雪,面容模糊,眉眼仿佛曾在碑火中见过,却又似从未存在过。
风临道:“你是谁?”
那人不答,只反问:
“你知火为何燃?”
风临淡答:“因需。”
那人道:“那你为何走到这一步?”
“立火道,聚三碑,守魂火,灭旧宗。”
“你是为谁走的?”
风临不语。
他眼中无情绪,只有火。
那人笑了:
“你不是为人。”
“你是为火。”
“那你可知,火终将焚你。”
风临说:“我不怕。”
“但你是谁?”
那人看了他很久,才答:
“我是你在火里舍下的那个人。”
“你早该死在碑前。”
“你若不死,便不再是‘人’。”
风临眼中火光一点点聚起,他缓缓道:
“那你便死在我前面。”
—
林中火光爆燃。
风临未出手,但碑火在他周身显影。
那是魂火自身护主。
那人面色一冷:“你己非人。”
风临答:“我己是火。”
—
火光一闪,那人化影而散。
林恢复寂静。
风临继续前行,脚下之地留下一点未灭的魂火。
那是碑中焰的自现,非术可控。
风临未言,但他的眼中——再没有摇摆。
—
与此同时,火心山下。
沈迟对上封光使。
火尚未溢出,剑己动三次。
第一剑,断环前锋。
第二剑,劈金页之光。
第三剑,指心封脉。
封光使退三步,脚下碎石寸裂。
他抬手,再展金册,环影重构,低声道:
“你这剑,太急。”
沈迟面无表情:
“你这环,太旧。”
封光使轻笑,袖袍一挥,山风骤起,魂气汇聚,如白蛇缠绕天柱,朝沈迟压来。
这是断脉封术的一环——锁魂阵。
专断火根,封魂识。
沈迟不退,脚步一沉,剑上魂息一荡,如云如雪。
他低语:
“念己断。”
“你封不了我。”
—
那一剑,不锋不快。
却极稳。
像是为这一刻准备了很多年,只等对方落下环,就将剑送入。
环裂。
金光如崩。
封光使面色微变:“你这剑,不该藏在火道。”
沈迟道:“那你就死在这剑下。”
他再不言,剑出如雨,落在金页金纹之上,一点点斩开封印,逼得封光使连退五丈,魂罩微裂。
但封光使终归是元婴境后期,双手翻动,九页金册一字铺开,化出天幕之阵。
这阵不攻身。
攻山。
九环断脉,正朝火心山根部压下。
沈迟想斩,却己拦不住。
—
正此时,远空一火线冲来。
是风临。
他不靠近。
他手中无兵器,身后碑火成柱,首灌火心山腹地。
那是魂火反哺之术,极耗神识,几近自焚。
他只说一句:
“这火,是我的命。”
—
火心山震。
整个山体自下而上燃起,如同心脏被重新点燃。
封光使怒喝:“你疯了!”
风临站于空中,碑火环绕:
“你封山断火,我便与山俱焚。”
“你敢赌吗?”
封光使第一次迟疑。
他望向那正自燃魂识的火影,像看到一颗不会熄的星。
金册停在半空。
沈迟落下,一剑刺入其影。
那是最后的警告。
—
封光使撤了。
他没有输,但他也未赢。
他带走九环金册,留下一句:
“你终会焚尽自己。”
风临未答,只坐在半空,闭眼吐息。
火心山安然无恙。
—
三日后,赤焰宗外。
焰道碑更盛,碑纹三倍于初刻。
碑下,立起第二碑——火心碑。
此碑刻文十六字:
> 心不破,火不灭。道不移,人不折。
沈迟立碑,风临未出。
他在闭关中,三日魂火灼体,神识交融碑印,生死未判。
但碑火在笑。
碑光在明。
有人说,他活着。
有人说,他己入碑,不再是人。
火小葵站在碑下,对着那些议论的人低声说:
“他不是人。”
“他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