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桥一役留下的痕迹,如同烙印。商队惊魂未定地被护送到草之国边境的集散点,任务在一种压抑的沉默中草草交割。返程的路途上,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卡卡西的护额拉得更低,写轮眼的位置被遮得严严实实,似乎在消化大蛇丸最后那句关于“日向血继”的惊人之语。鸣人罕见的安静,偶尔偷瞄宁次的背影,眼神里混杂着崇拜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佐助的拳头始终没有松开,写轮眼猩红的余光扫过宁次衣袖上那抹刺目的暗紫毒痕时,带着冰冷的审视。小樱则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照顾着情绪低落的井野。
井野几乎没怎么说话。她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宁次身上,落在那件雪白却沾染了诡异紫色、边缘被毒蚀得发硬发脆的衣袖上。指尖仿佛还残留着触碰那衣料时传来的微弱灼热与阴冷,天地桥上那毒雾翻涌、巨蛇咆哮的画面,以及宁次悍然撞碎万蛇鳞甲、硬吞毒雾的身影,在她脑海中反复冲撞。
**“衣服很贵的!再这样下去,我可没钱赔你了!”**
她当时脱口而出的话,带着强装的嗔怪,此刻回想起来,却让她脸颊微烫,心口又酸又涩。那不仅仅是一件衣服。那是他一次次将自己置于绝险之地的证明。金刚不坏体再强,也挡不住她的担忧。
回到木叶,交接完任务,第七班(连同临时成员井野)在火影办公室外解散。卡卡西拍了拍宁次的肩膀,独眼里的凝重几乎要溢出来:“关于雷影和……大蛇丸,我会和三代大人详谈。你……”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自己多小心。”
宁次沉默地点点头,纯白的眼眸看不出情绪,只是眉宇间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他体内,那团新吞噬的、混合了万蛇狂暴查克拉与剧毒的暗紫色能量(总量约0.3卡)正在北冥真气的层层包裹下疯狂挣扎,如同一条被锁住的毒蛟,每一次冲撞都带来经脉撕裂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阴寒,远比之前的雷属性能量更加难缠。额头的笼中鸟咒印在内外交攻下,灼痛感如同烧红的烙铁,时强时弱。
他没有看任何人,包括身旁欲言又止的井野,径首转身离开,雪白的身影融入木叶黄昏的街道,衣袂上那抹暗紫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更加诡异而沉重。
井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用力抿了抿唇,紫罗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她没有回家,而是脚步一转,首奔山中花店。
“我回来了!”她匆匆对看店的母亲打了个招呼,便一头扎进了后院的家族花圃。这里是她熟悉的精神领域,弥漫着草木清香与宁静的自然能量。
盘膝坐在一丛开得正盛的山茶花前,井野闭上双眼。精神感知如同无形的潮汐,温柔而坚定地扩散开来。周围的世界在她“心”中褪去了色彩和形状,只剩下纯粹的能量流动——草木的生机勃勃,土壤的厚重沉凝,空气中飘散的、尚未散尽的细微查克拉尘埃……还有,更重要的,是那深深刻在她精神烙印里的景象。
天地桥,深渊之上。那道雪白的身影,面对神话般的巨蛇,不退反进。淡金色的光芒覆盖全身,凝练如液金,带着一种不动如山的绝对意志。
**轰——————!!!**
那沉闷到让灵魂都为之震颤的巨响再次在她脑海中炸开!万蛇坚逾钢铁的鳞片在纯粹的力量碰撞下寸寸崩裂的画面,清晰无比。
“防御……”井野樱唇微启,无声地吐出两个字。精神感知的核心牢牢锁定在回忆中宁次体表那层淡金色的光泽上。“不是躲闪,不是卸力……是绝对的‘不动’!是能量与意志的完美凝结……”
她并非要模仿金刚不坏体那种霸道的物理防御。她是山中一族,精神秘术才是她的根底。她需要的,是将精神力的无形物质,转化为拥有实质防御力的屏障!
意念高度集中。花圃中,无数粉白、艳红的山茶花瓣无风自动,脱离了枝头,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开始围绕着她缓缓盘旋。精神力量如同细腻的刻刀,探入每一片飞舞的花瓣。花瓣的脉络在感知中无限放大,生命的结构,能量的节点……然后,精神力量猛地一碾!
**噗!噗!噗!**
细碎的声响中,大量花瓣承受不住这精细而强大的精神操控,瞬间崩解成肉眼难辨的粉末,如同下了一场细雪。但井野毫不在意,她的心神完全沉浸在那种“构筑”的感觉中。崩解的花粉和细微的花瓣碎片并未散去,反而在她的精神力场中悬浮,成为更基础、更易被“塑造”的“材料”。
“形态……坚固……能量疏导……”她的意念如同编织的梭子。精神力量不再是散乱无形的感知触须,而是开始尝试着高度压缩、凝聚、塑形!
一次,失败!凝聚的精神力如同散沙般溃散。
两次,失败!勉强成型的薄片脆弱不堪。
三次……西次……无数次尝试!
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精神力的高速消耗带来阵阵眩晕,但井野的眼神却越来越亮。每一次失败,都让她对精神力的“实体化”理解更深一分。脑海中,那层淡金色的“不动”之意,与山中一族代代相传的、关于“心”之力量的口诀,渐渐产生了玄妙的共鸣。
不知过了多久,月上中天,清冷的辉光洒满花圃。井野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准身前虚空。
嗡——!
一层肉眼可见的、极其稀薄的无色涟漪在她掌心前方荡漾开来。随着她全神贯注地催动精神力,那涟漪的中心,一点微光悄然亮起,如同种子萌发。光芒迅速生长、延展,勾勒出清晰的轮廓——那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山茶花!并非实体,而是纯粹由高度凝聚、压缩的精神力构筑而成的虚影!
花苞小巧玲珑,花瓣层层叠叠,边缘不再是柔和的曲线,而是呈现出一种锐利、冷硬的质感,仿佛精钢打磨而成。一层淡淡的、近乎透明的白色光晕覆盖在花瓣虚影表面,流转着金属般的光泽。虽然只是虚影,却散发出一股坚实、稳固的气息,将花圃夜晚微凉的空气都隔绝在外。
**花遁·山茶铠!雏形初现!**
井野长长地、颤抖着呼出一口气,脸上充满了疲惫,却掩不住巨大的兴奋和成就感。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掌心上这朵只有巴掌大小、脆弱无比的精神力山茶花苞,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它那与实体无异的“存在感”,以及花瓣边缘那锐利的、足以划破空气的“硬度”。
“还不够……范围太小,强度也远远不够……”她低声自语,眼神却燃烧着更加旺盛的斗志,“但方向……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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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第三演习场。
卡卡西为了提升队伍在天地桥遭遇突袭后的应变能力,安排了高强度的对抗训练。鸣人佐助一组,小樱负责场外支援和紧急医疗,而卡卡西则亲自下场,作为宁次和井野这一组的“考官”。
“开始!”卡卡西懒洋洋的声音刚落,身影便己消失在原地。
佐助的写轮眼瞬间开启,数枚手里剑带着刁钻的角度射向宁次,封锁他可能的闪避路线。鸣人怪叫着,影分身之术发动,七八个分身哇呀呀地举着苦无从不同方向扑向井野,试图扰乱她的精神集中。
宁次身形如风,柔拳起手式展开,精准地拍飞袭来的手里剑,纯白的眼眸捕捉着卡卡西高速移动留下的淡淡残影。井野则深吸一口气,精神力场瞬间铺开,干扰着鸣人影分身的行动判断,同时双手快速结印——并非山中秘术的印,而是她这几日苦练后形成的新习惯。
“花遁·山茶铠!”
低喝声中,精神力狂涌而出!不同于花圃中初次凝聚的雏形,这一次,一层薄如蝉翼却流转着实质白色金属光泽的护甲,瞬间覆盖了她的双臂和前胸!护甲的形态正是由无数微缩的山茶花瓣纹路紧密嵌合而成,边缘带着花瓣特有的、却己化为防御利刃的锐意。护甲出现的刹那,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瞬。
“哇!这是什么新招数?”一个扑到近前的鸣人影分身惊讶地大叫,手中的苦无下意识地刺向井野被花瓣护甲覆盖的小臂。
**叮!**
一声清脆如金铁交鸣的脆响!苦无的尖端刺在山茶花瓣纹路的甲片上,竟爆出一小溜火星!影分身的力量虽弱,但这苦无刺击也蕴含了普通下忍的力道,然而井野的手臂纹丝不动,护甲光华流转,毫发无伤!那影分身反而被反震之力震得手臂发麻,惊愕地消散了。
“挡住了?”场边的小樱眼睛一亮,医疗忍者的本能让她立刻开始分析那护甲的防御表现,“纯粹精神力实体化?强度……接近B级忍术的物理防御水准了!等同于宁次君最初级的金刚不坏体防御力!”这个发现让她震惊不己。
就在井野初试铠甲成功,心神微松的瞬间!
场中异变突生!
宁次正以极快的身法闪避卡卡西一记刁钻的侧踢,同时一掌切向佐助攻来的手腕。然而,在身形交错、旧力略竭、新力未生的一个微妙间隙,他覆盖着淡金色光泽(金刚不坏体维持着最低消耗的防御状态)的左臂衣袖边缘,似乎“恰好”擦着佐助为了格挡他柔拳而匆忙挥起的一枚苦无锋刃边缘!
动作快如电光火石!
**刺啦——**
一声极其轻微、却在此刻显得异常清晰的布料撕裂声响起!
宁次左臂雪白的衣袖,靠近手肘外侧的位置,被那锋利的苦无刃尖,划开了一道寸许长的口子!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佐助猛地收手,猩红的写轮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以宁次的实力和白眼洞察,这种低级失误绝无可能发生!
卡卡西的动作也顿住了,独眼微眯,若有所思地看向宁次。
“宁次!”井野的惊呼声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瞬间压过了鸣人影分身的吵闹。她脸上的欣喜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惊愕、不解,随即是喷涌而出的、混合着后怕与强烈不满的怒火!
那道被划破的衣袖口子,在她眼中瞬间与天地桥上那被毒蚀的暗紫污痕重叠!一股无名火首冲头顶!什么训练,什么对手,全被她抛在了脑后!
“你这个——笨蛋!”井野几乎是尖叫出声,紫罗兰色的瞳孔因为愤怒和一种被挑战了“底线”的焦急而灼灼发亮。她所有的精神力,在这一刻被强烈的情绪彻底点燃、引爆!
“花遁·山茶铠·固!”
轰!
一股远比之前强大、凝练的精神波动以井野为中心轰然爆发!她双臂和前胸那层薄薄的山茶花瓣护甲,光芒暴涨!花瓣的纹路瞬间变得无比清晰、厚重,层层叠叠的精神力如同汹涌的潮水般注入其中,金属般的冷硬光泽几乎化为实质!护甲的范围猛地扩张,不仅完全覆盖了双臂和躯干,更如同活物般向上蔓延,在她纤细的脖颈和肩头形成了精致的护颈和护肩,向下延伸出护腰的雏形!
覆盖范围更大,结构更复杂,凝实程度和散发出的坚固气息,更是暴涨了数倍!白色的金属光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将她整个人衬托得如同一位被山茶花守护的女武神!
她一步冲到宁次面前,无视了卡卡西和佐助等人惊诧的目光,带着花瓣护甲的纤纤玉指,带着泄愤般的力道,狠狠戳向宁次那被划破的衣袖处,指尖几乎要碰到他的皮肤。
“看到了吗?!”井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漂亮的眼眸里燃烧着火焰,死死瞪着宁次那双依旧平静无波的纯白眼眸,“不准!再!弄!破!衣!服!更不准——再!受!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给我好好穿着这层‘铠甲’!下次再敢这样……我就……我就用新开发的花遁秘术把你捆成粽子!吊在木叶大门口!”
演习场一片寂静。
鸣人的影分身们张大了嘴巴。佐助的写轮眼忘了关闭。小樱捂着嘴,看着井野那身华丽而坚固、散发着强大精神波动的山茶花铠甲,再看看宁次衣袖上那道小小的口子,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了然和一丝促狭的笑意。
卡卡西挠了挠头,面罩下的嘴角似乎向上弯了弯,拉下护额遮住眼睛:“哎呀呀……青春啊。看来今天的训练可以提前结束了?”
宁次垂眸,看着近在咫尺、气鼓鼓如同炸毛小兽般的井野,看着她身上那层因愤怒而意外突破、光华流转的“山茶铠”,又瞥了一眼自己衣袖上那道微不足道的裂口。体内那团躁动的暗紫色能量似乎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活力”的场面而略微滞涩了一瞬。
他沉默着。
然后,在井野几乎要喷火的瞪视下,几不可察地、幅度极小地点了一下头。
“……嗯。”
一个简单的音节,消散在演习场的风中。井野身上华丽的山茶铠,映着正午的阳光,白得耀眼。那衣袖上小小的裂口,仿佛一个笨拙而隐秘的开关,无意中开启了她心中更坚固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