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天边骤然黯淡,原本炽烈的阳光被某种无形之力吞噬,白昼如夜。族人们惊恐地仰望天空,只见一轮黑日高悬,周围泛着淡淡的光晕,仿佛有神灵在注视人间。
第一日,部落尚能维持秩序。第二日,恐慌开始蔓延。到了第三日,整个夜郎古国都陷入混乱之中。
祭祀广场上,火把林立,人群聚集,情绪沸腾。有人高举牲畜头颅,大喊:“太阳被吞了!这是神明的怒火!”更多人则跪倒在地,口中念诵祷词,祈求宽恕。
“快!准备祭品!”灵风站在祭坛之上,手持骨杖,声音沙哑而坚定,“唯有以血献祭,才能平息神灵之怒。”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人群中踏出,步伐坚定,首奔祭坛中央。
“住口!”岩枭一声怒喝,震得全场为之一静。
众人纷纷侧目,灵风皱眉看他,眼中既有愤怒,也有隐隐的忌惮。
“这不是神罚。”岩枭环视西周,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惧的脸庞,“是自然现象,就像月亮有时圆、有时缺一样。”
“你疯了吗?”一名年长者站出来,指着天上的黑日,“这还不是神明的惩罚?”
“我问你们,”岩枭提高声音,“去年我们靠新农法丰收粮食,今年我们用新武器击退狼牙的袭击,这些,是谁赐予我们的?”
人群骚动,但仍有质疑声响起:“可青铜器发热,难道不是诅咒?”
确实,在过去三天里,部落中凡是青铜打造的器具——刀剑、锅釜、箭镞——皆莫名升温,有的甚至烫伤了族人。更有工匠声称,某些铜器在夜间会发出红光,如同活物般呼吸。
“发热?”岩枭冷笑,“那是因为矿脉中的成分与天地变化产生反应,不是神灵降罪。”
他转身对铁山下令:“立刻召集勇士,将所有金属器具分类测试,记录温度变化。”
铁山点头,带着几名战士迅速行动。与此同时,岩枭又命令几名年轻人设立观察哨,每半个时辰记录一次太阳的状态。
“我要亲眼看到它重现光明!”他说。
灵风站在一旁,脸色阴沉。他知道,若真如岩枭所说,那么巫师的地位将再次受到挑战。他本就不满岩枭之前打断血祭仪式,如今更是怒火中烧。
“你这是亵渎!”灵风厉声道,“你以为自己懂什么?天地异象,岂是你凡人可以解释的?”
“我不懂神灵,但我懂得观察。”岩枭平静地说,“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来一起记录,看看三天后,太阳是否会重新升起。”
灵风没有回应,只是紧紧握住骨杖,眼神复杂。
……
夜幕降临,星辰点点,但在暗处,一场更深层的危机正在酝酿。
铁山带着几名勇士进入冶炼区,开始进行测试。他们将不同材质的器具置于同一环境中,观察其变化。
“果然,只有掺杂了那种神秘金属的青铜才会发热。”一名年轻工匠低声说道,手中握着一块仍在微微发烫的铜片。
“继续观察。”铁山点头,随后吩咐人将这些金属单独存放,并派人看守,以防意外。
而在另一处,岩枭正坐在简陋的石桌上,用水盆倒映天空,仔细观察太阳阴影的变化。
“角度偏移了……时间也比上次早了半刻。”他一边记录,一边思索,“这并非偶然……或许与那星图有关。”
他回忆起此前间谍带回的情报中出现的现代数学符号,以及幽影曾提及的一些关于星象的古老传说。一种隐约的猜测在他脑海中浮现,但他不敢轻易下结论。
“如果这一切真的存在某种规律……”他喃喃自语,“那么,我们就不是被动承受灾厄的蝼蚁,而是可以掌握命运的人。”
……
第西日清晨,天边终于露出一丝微光。随着阴影缓缓退去,太阳重新出现在天际,光芒洒落大地,仿佛从未消失。
族人们欢呼雀跃,许多人跪地叩首,却不知该感谢神明还是岩枭。
“你看,太阳回来了。”岩枭站在高台上,望着逐渐恢复生机的部落,“它不是因血祭而回归,而是按它自己的轨迹运行。”
人群中,那个曾在梦中见到黑蛇吞日的孩童拉住母亲的手,轻声问道:“妈妈,太阳还会被吃掉吗?”
母亲低头看着孩子,迟疑片刻,转头看向岩枭。
“不会了。”岩枭听见孩子的问话,笑着回答,“因为我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回来。”
这一刻,信仰动摇了。理性,第一次在夜郎古国的土地上,照亮了人心。
然而,当所有人沉浸在重见光明的喜悦中时,没有人注意到,那些在夜晚发光的青铜片,依旧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红芒。
……
数日后,岩枭的观测笔记被悄悄藏入地下密室,那是他在旧祭坛废墟下发现的一处隐秘空间。他亲手写下最后一页: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的夜空,繁星如织,其中有一颗星的位置,似乎与他曾见过的某幅星图极为相似。
“也许……不只是我一个人知道这些事。”
他没有说出口,但心中己生警觉。
天象异变虽己结束,但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他,必须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