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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将整座城市包裹得严严实实。
城南，旧工业区。
一栋废弃的居民楼下，黄黑色的警戒线拉得七歪八扭，在夜风里发出“哗啦啦”的轻响。
“议会的人刚走，封锁还没撤。”
赵安然把鸭舌帽压得更低，声音又轻又急。
她指着楼道口那个一闪一闪的红灯。
“最新型号的电子锁，密码十分钟一换，硬来就首接报警。”
“报警？”
陈昊阳把手腕捏得“嘎嘣”响，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那不正好，叫人来跟咱们一块儿开席？”
他往前一站，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活像一头准备拆家的公牛。
“浩哥，瞧我的！”
“我一拳给它干报废！”
林浩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他从兜里摸出一副黑框眼镜戴上，伸手按住陈昊阳那颗冒着热气的脑袋，轻轻往旁边一拨。
“省点力气。”
“进去有你打的。”
说完，他溜达到电子锁跟前。
他抬起手，食指在空气里不紧不慢地敲了几下，像在弹一架看不见的破钢琴。
陈昊阳和赵安然都看傻了。
这干嘛呢？拜神仙？
下一秒。
“嘀——”
一声轻响。
刺眼的红光瞬间变成了柔和的绿光。
门，开了。
陈昊阳的拳头还举在半空，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整个人都石化了。
赵安然猛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镜片下的眼睛在林浩和那扇大开的门之间，来回扫了八百遍。
“走吧。”
林浩第一个走了进去，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波澜。
“速战速决。”
三楼，案发现场。
门一开，一股血腥味混着焦糊味的恶臭“轰”一下就冲了出来。
陈昊阳“哇”的一声，差点把晚饭吐出来。
“我操！这什么味儿！”
房间里乱得跟被炸过一样。
家具东倒西歪，墙上地上，到处都是干涸发黑的血点子。
地板正中央，一个用粉笔画的人形轮廓，扭曲得不样。
“受害者，男，二十三岁。”
赵安然打开平板，声音有点发颤。
“议会的报告写着……源质枯竭，死因不明。”
“放他娘的屁！”
陈昊阳刚才还嬉皮笑脸的，这会儿脸黑得像锅底。
他走到那个人形轮廓旁边，蹲下身，拳头捏得骨节发白。
林浩一句话没说。
他就站在房间中央，戴着那副平平无奇的黑框眼镜，眼神跟雷达似的，一寸一寸地扫过整个屋子。
“浩哥？有发现？”陈昊阳凑了过来。
“嗯。”林浩指了指地上的那个黑色空洞：“这不是普通的源质枯竭，这是被‘格式化’了。”
“格式化？”赵安然一愣。
“你可以这么理解，”林浩换了个更通俗的说法。
“凶手用了一个U盘，先复制了受害者电脑里叫‘源质’的那个文件夹，然后再把原文件彻底粉碎删除。”
“U盘？”陈昊阳更迷糊了，“这跟U盘有啥关系？”
“准确地说，是类似‘记忆体’的东西。”
“那些失踪的人，很可能都接触过某种不起眼的物品，那个物品就是‘连接器’，或者叫‘劣质记忆体’。一旦他们使用，自身的源质频率就会被记录下来，建立一个数据通道。”
“然后，凶手在某个地方，拿着一个类似‘驱动器’的玩意儿，远程激活程序，‘唰’一下，就把人的源质给抽干了，变成了他们自己的数据。”
林浩一边说，一边在自己的编辑器界面里飞速操作。
“浩哥，你瞅啥呢？”
陈昊阳把大脑袋凑了过来，一脸好奇。
“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的。”
林浩没理他。
他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数据流正在飞速闪烁。
他嘴唇微动，像在咀嚼着什么。
“Heat……”
“Metal……”
“Luna……”
三个词刚念完，旁边的陈昊阳像是被雷劈了，“嗷”一嗓子就蹦了起来！
“卧槽！？”
他那动静，差点把天花板上的灰都给震下来。
赵安然被他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平板都差点飞出去。
“你他妈鬼叫什么！”
“W！是W啊！”
陈昊阳一把抓住林浩的肩膀，激动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唾沫星子喷得跟下雨似的。
“一身火的Heat！浑身铁疙瘩的Metal！还有那个手能变得跟拉面一样长的Luna！”
他手舞足蹈，活像个刚中了五百万彩票的疯子。
“这帮孙子在收集地球的记忆？！他们要干嘛？开博物馆吗？！”
赵安然一脸懵逼地看着彻底陷入中二狂热的陈昊阳，但还是敏锐地拧起了眉毛。
“等等……你的意思是……”
她看向林浩，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我们的敌人……不是怪物，是和我们一样的人？”
“可以这么说。”
林浩终于有了反应，他轻轻推开陈昊阳的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晚饭吃什么。
“更准确点，他们想把活人，变成一串代码。”
“代码……”
赵安然的脸，“唰”一下就白了，嘴唇都在发抖。
她猛地低头，手指在平板上飞快地滑动，声音都变了调。
“那个废弃工厂！我查过它的母公司……”
“就是一家数据服务公司！”
她抬起手，指着窗外某个漆黑的方向。
“离这儿，三公里！”
林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镜片上，一条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能量流，像一支猩红色的箭头，首勾勾地指向同一个坐标。
所有线索，串成了一条线。
“齐活了。”
林浩转身，大步流星地向门口走去。
“好嘞！”
陈昊阳把拳头捏得“噼里啪啦”爆响，兴奋得像一头准备进屠宰场的疯牛。
“今天就让这帮孙子知道，什么他妈的叫物理层面的格式化！”
赵安然深吸一口气，立刻跟了上去。
走到楼道口，林浩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间被黑暗彻底吞噬的屋子。
目光，落在了自己视野一角，那个刚刚新建的，名为【盖亚记忆体】的空白框架上。
一个疯狂的念头，像病毒一样在脑子里滋生。
他扯了扯嘴角，把那副黑框眼镜向上推了推。
“走，去工厂里，验证一个大胆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