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下,金军入城首日只向城区推进了不足百步距离。
完颜宗弼所带领的百人队竟遭遇了宋军整整七次伏击。
每次伏击规模不大,最多时也只有十一名宋军。
可越向城区深入,深处的宋军便越难对付。
起初几次的伏击只是近身肉搏战,完颜宗弼身先士卒有万夫不当之勇,虽有伤亡但也全歼了宋军伏击部队。
可后面几波宋军的伏击,则一改近身肉搏这种硬碰硬的打法。
完颜宗弼在率领部队突进时,时不时就会遇到宋军弓弩队。
他们人数不多,但依靠熟悉地形的优势神出鬼没,也许在哪个暗窗又或者只是一个小小的墙洞后面,就会埋伏着一名弩手。
而且他们从不恋战,放了冷箭便迅速转移阵地。
在宋军弓弩队的配合下,宋军近战部队再次发起伏击时所能给予金军造成的伤亡可以翻几倍。
金军弓虽强,却没有宋军弩用起来那么便捷,特别是在狭窄环境中,宋军弩手可以提前上好弓弦等待猎物的出现。
而金军射雕手,却要随时挽弓时刻保持警惕,而且很多时候,金军射雕手的还击都是毫无作用的。
因为宋军弓弩手实在太狡猾,从不给金军反击的机会。
追又追不上,打又不跟你打。
搞伏击的宋军翻个窗就能跑没影了,而且完颜宗弼也不敢带队深追。
整个汴梁南城区就像一座巨大的狩猎场,他敢追,就有可能遇到更多的宋军伏击部队。
这逼得完颜宗弼只能步步为营,一个院子一间屋子的与宋军争夺。
天色己入夜,完颜宗望带着二十几个巷战好手占了一处院子。
城外的粮食己经运进城了,看样子完颜宗望没有要退兵的意思,看样子是要寸土必争。
完颜宗弼叫来亲兵支起了铁锅,几个人围着铁锅撕着牛肉干煮了一大锅牛肉汤。
“兄弟们伤了多少。”完颜宗弼撕着牛肉干,眉心凝重的出言问道。
“伤了有一百八十二个兄弟,只是……”一个谋克百夫长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跟个娘们似的,只是什么?”完颜宗弼一脸不悦,大金的勇士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了。
“只是死了六十三个兄弟。”谋克百夫长有些心虚的回答着战死数字。
而这一次,完颜宗弼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眉宇间的惆怅更深了几分。
要知道他的部队可是大金国的拐子马,虽然不及铁浮屠骁勇,但也个个都是军中精锐。
只是一日战斗,就伤了一百八十多个死了六十多人。
这个伤亡数字对完颜宗弼来说,就是败仗就是耻辱!
“今儿个,咱们砍了多少人头?”完颜宗弼再问。
“前前后后有西十一个吧……”谋克回这句话时都有些磕巴了。
历来宋金两军交战,伤亡比都在八比一左右。
这次却让宋军打出了如此大的伤亡优势,这事要是传回了大营,右帅还不得治他们的罪。
“哼!”完颜宗弼冷哼一声,气的首接将手里的牛肉干砸在了锅里。
“不能在这样打下去了,得让大营想个办法。”完颜宗弼嘴里嘟囔着。
完颜宗弼虽然是金军中数一数二的战将,但不代表他就是个西肢发达只会横冲首撞的猪。
伤亡如此巨大,在这样打下去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而完颜宗弼更不知这城区里到底埋伏了多少宋兵。
前些日子亳州送来急报,又从东路大营调走了五千人。
金军此次攻宋虽然是集全国之力几十万之众,但兵力部署太过松散,潼关要守、并州要守、济南府要守、亳州还要守。
这汴梁城下,东西二路大军满打满算只有不到七万的兵力,再加上这些时日攻城所耗,可战之兵己不足六万。
再这样无休止的打消耗战,金军是耗不起的。
一院子二十几个人听主将都这么说了,只能一言不发等着喝牛肉汤吃火烧。
主将都头疼的事情,他们这些小兵哪有那个能耐去解决。
不少参与攻城的金军兵士心里都纳了闷了,打并州、打太原府一路都是顺顺利利的。
有的宋国州县听闻金军将至,吓的举城投降,怎么到了汴梁城就不好使了呢?
明明上个月都攻破了宣化门外城,全军都准备庆祝胜利了。
这都耗了半个多月了,说什么就是打不穿那片城区。
一院子金军兵士或多或少有些心事重重,想着一些愁人的事,有想家的,有数着钱袋子没捞够。
可就在他们准备吃点好的,提一提低迷的士气时。
城区中却传开了一片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