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子,樱子……”独木在一旁摇了摇她的肩膀, “你怎么了?”就在这时,樱子的意识瞬间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上,猛地睁开眼睛,从她的瞳孔中间正晕开一圈诡异的血色。
“你又用异能了?”独木用诘责的语气问道,而樱子只是浅浅一笑,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独木还想问些什么,却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最后只好淡淡地问了句:“马上就要登机了,去洛杉矶要飞上好几个小时,你来机场前进过食吧!确定熬得住?”
“我有这个。”樱子用两个指头从上衣口袋里夹出了一盒药片,脸上保持着妩媚的微笑,“血液锭剂。”
血液锭剂是吸血鬼用来暂时缓解饥饿感的食物替代品,是用人类血液压制而成的药片,溶于水后又会恢复成和鲜血一样的颜色。但对于吸血鬼来说,锭剂的味道并不太好,就像是人类社会中的压缩饼干,而且在压制过程中,血液中原本的一些成分结构己经遭到破坏,能提供的能量也十分有限。
格林城中心医院的顶楼天台上,清新的空气中正弥漫着洗衣粉味道。在夜风的吹拂下,一张张晾在竹竿上的白色床单正发出哗哗的声响。阿树倚着栏杆,嗅着迎面吹来的凉风,不禁感慨一句:“真是舒服啊!感觉就像我们又回到了以前,一起在学校顶楼吃便当的日子。”
站在一旁的川夏幽幽点了点头,附和地说:“是啊,明明只是上个学期的事,感觉却像己经过了好久好久。”从医院天台放眼望去,灯红酒绿的格林城一片绚烂,璀璨的霓虹灯散发出涟漪般的光圈,变幻的广告牌精确地循环着各样各式的商标,斑斓的电视墙上播放着似乎没人在乎的时事新闻。
“别那么快就感叹这感叹那的嘛!”站在阿树和川夏之间的泉一把搭住他们俩的肩膀,用十分肯定的口吻说道,“以前是我们三个人,不过放心!以后也还会是我们三个人。”
阿树会心地笑了笑,眼瞳里突然闪过一丝疑虑,顿了下又开口问道:“对了,你们知道昨晚娜娜来看过我吗?”
“娜娜?”川夏和泉异口同声地喊道。
“没错,她还带了盆水仙花给我。我们聊了将近两个小时,第一次感觉原来我们可以那么像朋友。”阿树慢慢地长舒一口气,仰起头来望着清澈明净的夜空。
“你们都聊些什么了。”川夏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刚开始时啊,我们聊了很多无关紧要的事,类似乐队招新什么的,但最后临走时她很慎重地问我,如果我的病好了,还愿不愿意和她复合。”听到这里,川夏和泉都相视而笑。
娜娜是阿树的前女友,一个爱玩摇滚乐、会弹吉他、打架子鼓的女孩,染着一头亮丽的红发,还经常化着很浓的烟熏妆,会抽烟喝酒。川夏偶尔能透过教室的玻璃窗看见她背着个大大的吉他一闪而过的身影。她和阿树就是高一时在乐队招新时认识的,阿树喜欢这个女孩我行我素的性格,两个人还经常一起写歌填词、登台表演。但是上学期因为一些不愉快的事而逐渐闹僵冷战,最后分手了。
川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用试探性的语气问道:“那你的回答是?”
“我只是告诉她,我现在不想想太多这些东西了,等我病好了再说吧!”
“那这是好事呀!你知道吗?自从你病了,娜娜就很少再参加乐队的演出了。”泉拍了拍阿树的后背,一边摇着脑袋说道,“有时下午打完篮球,天都很晚了,我还能看见她一个人坐在操场的草地上弹吉他,看得出好像挺忧伤的。”
阿树点了下头,心里却涌起一股很不是滋味的失落。他也依然喜欢着娜娜,喜欢她那头灼眼的红发,喜欢她开怀大笑的样子,喜欢她弹吉他时一丝不苟的神情,喜欢和她含着薄荷糖接吻时的奇妙感觉。可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是什么状况,实在不敢再去奢求太多了。这个曾经和他一起在艺术楼彩排到深夜,爬到天台去喝酒抽烟、大喊大叫的女孩真的还会属于他吗?
一阵短暂而又漫长的沉默,阿树双手插着病服口袋,看着拥挤的马路上闪个不停的后座车灯,眼神里透着幽幽的孤寂,“告诉你们一件事,其实我很怕死的。上个月我刚搬到这家医院时,认识了个患肺癌的大叔,就住在我病房隔壁。他人还挺好的,虽然己经是癌症晚期了,但总是很乐观的样子,常常到我病房和我聊天,跟我说很多类似人一定要坚强病才会好的话……但是上个礼拜,他病逝了。”
“那个大叔并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当了二十多年的卡车司机也没赚到什么钱,两年前还和妻子离了婚。他去世那天,只有个十六岁的小女儿从学校赶来见他最后一面。”阿树叹息一声,炯炯的目光里透着伤感,好像一时半会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我当时就一首站在他的病房门外,看着那个女孩抱着她己经去世的父亲哭了好久好久,她哭了多久,我就看了多久。我多想去安慰她,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最后我没有都没做……因为一个可能也快死的人去安慰别人,我觉得很可笑。”
听到这川夏和泉都一脸沉重地看着阿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阿树望着夜空停顿了下又继续说道:“其实我本来也没什么放不下的,虽然觉得很不甘心,可是生死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自己能做主。但当我看着那个和我一样患癌症的大叔就这样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我突然觉得心头有种很难受的感觉,知道自己原来也是那么无助,那么孤独,原来死亡真的离我很近了,就在隔壁病房……”
就在这时,泉突然用手臂勾住阿树的脖子大声喊道:“你就别想那么多不开心的事啦!想些开心的事啊!比如我们一起打篮球、一起吃便当,一起帮大钉写肉麻情书,等你病好了还可以和娜娜一起弹吉他,一起演出……”听到这些阿树勉强笑了声,脸上却依然是病纠纠的失落。
“对了!阿树你现在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啊?”泉松开阿树的脖子问道。
“额,如果说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啊,我想就是等病好了,回到以前那样的生活吧!能和你们继续打篮球,和娜娜一起回到乐队登台演出……这样子就很好了!”阿树扭了扭刚被泉勾得有点酸痛的脖子,扭头看着泉和川夏问道,“那你们呢?你们现在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啊?”
泉一下子就沉默了,扶着下巴,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我特别想做的事啊,你这样一问我还真想不出什么特别想做的……”寻思许久也没有结果的他突然用胳膊肘顶了下川夏的胸口,故意转移话题地问道,“我是想不出来了,说说你的吧!”
“我?”川夏撅着嘴想了下,突然回忆起刚才在水果超市的邂逅,不由地傻笑起来,“我想……再见到一个女生吧!”他的脑海里又浮现起那个女孩甜美的笑容。
“谁啊?”泉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
川夏突然一把按住泉的脑袋,装出副恼怒的口吻说:“要不是你那时突然把我拉开,说不定我己经要到她的手机号码啦!”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女生啊!”泉突然顿悟,嘴巴张得大大的,“不过我好像己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没关系啦!大不了下次我和你在那间超市蹲点,说不定就又能遇到她了。”
泉笑嘻嘻地把今天下午来医院前川夏在超市里邂逅一个可爱女生的事告诉阿树,其中还不忘大肆渲染一把。而川夏则在一旁抱着双臂,落寞地望着深蓝色的夜空。就连他自己也说不出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他只觉得那女孩身上有种很容易令人着迷的魅力,让他久久不能忘却。但川夏不知道的是,他和这个女孩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一段不可思议之旅,正等待着他去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