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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荒凉的古道上，明姝媓抬手拂去肩头的露水，紧紧捏着包袱，加快脚步朝着集合出兵的地方赶去。
到了那儿，只见两辆牛车停在一旁，车上己经或站或坐了数十人，其中有两个还是她认识的。
阿红一见明姝媓，立刻兴高采烈地凑了过来，“大姐头，你也在呀，那我可就安心多了。”
明姝媓很自然地把包袱丢给她，随后转头看向自己的表姐，“姐，你也抽中了？”
陈如春无奈地笑了笑，“我是家中长女，又己经有了蜜姐传承血脉，于情于理都该由我来担起这个责任。”
明姝媓听后点了点头，接着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陈如春心里有些疑惑，依照陈氏的性子，怎么舍得把明姝媓这个独苗苗送出来？
明姝媓看出了她的疑惑，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抽签抽中的，这哪由得了人呢。”
官兵重重扬起手中的马鞭，“啪”的一声，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鸣响。
她皱着眉头，“你们这批人将被带去成州，由那边的指挥使司分配你们的去处。要是运气好点，没准能把你们安排到地方。要是运气不好……”
说到这，那女人冷笑一声，阴森森道，“那就只能去边疆和大越作战了。至于中央军，你们想都别想，还轮不到你们这群人。”
阿红一听，慌得不行，嘴里念叨着：“老天保佑，千万别让我去边疆。”
明姝媓则抿着唇，没吭声。
接着，官兵安排由车上的人轮流拉车。众人一路奔波，最终赶在天黑前，到了检查户籍的地方。
士兵随意扫几眼，没问题的就盖上红印，示意他们去另一辆牛车上坐着；发现有问题的，首接一挥手，立即有人负责去他们家中拿人。
如此阵仗，吓得一些冒名顶替者连连求饶。
明姝媓见状，镇定地递上自己的户籍证明 。
随即，几人顺利进入了这个暂时充作休整的营地，里面乱糟糟一片。
不多时，一个身材健壮的女人大步走来。
她猛地用力拍了拍手，刹那间，场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纷纷眼巴巴地等着她发话。
那女人扯着嗓子道：“如今战事吃紧，可没闲工夫给你们这群人一个一个考核。下面我念到名字的，首接跟着领兵的人去地方，剩下的人通通去边疆！”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小兵捧着长长的册子，开始一个一个大声喊名字。
每喊到一个，被点到名的人都满脸欢喜地走到另一边。
明姝媓稍一打量，便发现这些被喊到名字的，个个面色红润，衣服整洁，一看就是家境优渥、不愁吃穿的人家。
而留在场内的，大多面黄肌瘦、骨瘦如柴。
“行了，剩下你们这些人，腿脚麻利点，早点去支援丰州的战情！”
阿红顿时慌了神，“糟了，真要去丰州，这可怎么办？我从来没学过打仗啊，难不成要我们这些人冲在前线送死？”
陈如春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她虽做好了去和大越作战的准备，可万万没想到分配方式竟如此草率儿戏。
明姝媓赶忙将两人拉到身边，“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能留在地方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关系。”
“可恶，没想到都到这地步了，还有人仗着家里关系走后门！”
有小旗过来催促，几人止住交流。
这一群人就像牛羊一样被赶上牛车，甚至为了防止有人逃跑，牛车两侧还站着士兵，手持长枪来回巡逻。
车上传来低低的哭声。偶有几个胆子大些的，壮着胆子向领队的士兵问道：“边关战事到底咋样了？”
领队的人只是冷笑一声，“去了不就知道了。”
因战事吃紧，她们选了近道赶路。
一路上，城门大开，每到交接点，士兵点过人数后便迅速放行。
只有在途经城池交接时，才有士兵提来两大桶米糊，除此之外，一路上都没有吃喝供应。
幸好明姝媓出门前带了不少能充饥的饼子，这才不至于在路上挨饿。
可旁边的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短短两天，就己有数十人病倒，虚弱得难以起身。
士兵见了，也只是怒骂一声“晦气”，接着就把病人踹下车，勒令他们就地休整，等待归入下一支队伍。
一路紧赶慢赶，足足花去月余时间，明姝媓等人终于看到了丰州的城门。
这一路的奔波，让三人早就没了出发时的精神气。
“这批送来的人还真不少，前前后后加起来快有一万了。”
丰州的士兵笑着接过文书，热情道，“要不要喝口酒再走？”
“不了，还等着送下一批呢。”
“行，以后有机会再叙旧。”
话音刚落，立马就有士兵把明姝媓等人带到营帐里。
一整天，众人又是登记信息，又是忙着分配住所、领取基本物资，忙得不可开交。
傍晚时分，明姝媓坐在榻上，“还好我们编入的是李将军的队伍。听说李将军骁勇善战，是难得的将才。跟着她，情况不至于太糟。”
阿红听得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是李将军的队伍？”
明姝媓略显无语，“你这一整天都没想着找人打听一下咱们所处的情况吗？”
阿红尴尬地挠挠头，“我现在脑袋都还糊着呢，哪还顾得上考虑这么多呀。”
“先歇歇吧。李将军善于用兵，肯定不会马上把我们这群人派上战场。我估计至少会给咱们半个月时间，让大家准备充分。”
阿红松了口气，便有闲心打量起营帐内的状况。
这里的条件用“艰苦”二字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
小小的帐篷里塞了一队人，每队有50人。
这整整50个人挤在这大通铺上，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重的汗味，而且人挨人，光是翻个身都十分艰难。
离她们几步之遥的，似乎是个从商的女子，正皱着眉头，满脸嫌弃：“早知道我就交点银子分去地方了。这环境哪是人待的？”
说罢，她便打算出门找人重新分配。
可还不到半炷香时间，就见她捂着腹部被人踹进帐篷，外头还传来士兵的骂骂咧咧：“有的住就不错了，再吵明天就把你派去前线！”
阿红和陈如春对视一眼，心中突然一阵庆幸，觉得生在农家也没什么不好，起码这大通铺她们俩还睡得下去。
在明姝媓闭目养神之际，一个瘦弱的女人快速爬到她身侧躺下，“让让，你压到我的被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