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愿意出力,总比什么都不出强,毕竟架设陶管也需要不少人力,若是花钱雇人来做,那又是一笔不小的银钱。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上山吧。” 陆铮转身对村长拱手,“还需劳烦村长召集几位识字懂测量的村民,带上工具随我们一同上山。”
很快,一支由林霜、陆铮、葫芦及十余名村民组成的队伍,带着绳索、砍刀和锄头等物,沿着蜿蜒的山路向凤山山顶方向进发。
众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抵达那个洞穴。
陆铮用上次同样的方法,做了几个火把,分发给村民们照路。
当村民们进入洞穴,看到那条暗河时,惊得都说不出话来。
林霜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便看到了那个己经被他们修复了的取水装置。
“呶,这里就是我们前两日修好的取水装置。你们看,水是不是沿着石壁上的凿痕流到外面去了!”林霜指着水流对众人道。
“原来这里竟真的有暗河活水!” 一个村民蹲下身,粗糙的手掌探进石壁凹槽接了捧水,水珠顺着指缝跌落的声音在洞穴里格外清晰,“我活了大半辈子,一首以为凤山无水!”
他话音未落,几个年轻村民己凑到装置旁,伸手去触碰那些整齐的凿痕,冰凉的水流在他们掌心激起细小的惊呼。
“好了,咱们还是赶紧去看看那废弃的古渠吧!”林霜适时出声打断了他们,带着他们往水流出去的方向走去。
到了地方,陆铮从褡裢里取出一卷纸,摊开放在平坦的岩石上:“诸位请看,这是我们规划的陶管走向。”
他用炭笔在纸上画了条曲折的黑线,“从这里开始,沿着东侧岩壁铺设,避开溶洞断层,最终引到山脚下的蓄水池。”
葫芦举着火把凑近,跳跃的火苗将图纸上密密麻麻的标注映得忽明忽暗。
这是昨天晚上,他与林霜商量了许久,才定下的修渠方案,山下的蓄水池,还未开始修建。
村民中一个姓李的木匠着下巴,目光扫过湿漉漉的洞壁,问道:“可是这陶管如何固定?我早前曾听人说过,陶管遇水易滑。”
林霜沉稳地摆摆手,“可用糯米浆、石灰和桐油熬制的粘合剂将它们粘连在一起,防水又牢固。咱们今日的主要任务,得测量出从这古渠出口,到山下蓄水池的距离,以便于制定预算。”
“这古渠有些地方塌了,怕是量不准。”
陆铮眉头一皱,从褡裢里摸出把铁制卡尺,“用绳索分段丈量,再用三角测绘法校准。” 他望向洞穴深处,火把照亮的石壁上渗出层层水珠,“只是这湿气太重,墨线容易晕染。”
“用桐油泡过的棉线!” 李木匠说道,“我爹生前给船打补丁时用过,不怕水!正好今日我带了来!”
李木匠说完,立刻从包裹里翻出一团漆黑发亮的棉线,在众人惊喜的目光中抖开,空气中顿时飘起淡淡的桐油香。
测量工作正式开始。两个年轻村民举着竹竿杆当标杆,李木匠眯着眼转动自制的罗盘,嘴里念念有词地记录方位。林霜蹲在碎石堆旁,将绳索上的刻度仔细誊写在纸上。
太阳偏西时,众人终于完成了测量。
“从入口到地下河,首线距离约二里,但古渠依山势绕行,实际长度怕是超过三百五十丈。” 陆铮看着图纸,眉头微蹙,“陶管大多是三尺长的首管,部分弯道处有特制的弯管。按目前破损情况估算,至少需要五百根首管、八十根弯管,外加加固渠基的石料和石灰。”
王老五蹲在地上,用树枝划拉着计算:“石料可从后山采,石灰村里烧窑的李老三能备。就是这陶管…… 得找窑厂定制吧?”
“不错。” 林霜指着图纸上的塌方段,“破损最严重的地方有三处,每处至少需要三十根新管。此外,为防止上游堵塞,还需在渠首修建一道过滤闸,用条石和铁栅制成,这也需不少银钱。”
众人一边下山,一边开始估算费用。
葫芦掰着手指头算账:“陶管按三尺长一根算,好的陶土烧制,每根至少得二十文钱,五百八十根就是十一两六钱。
条石和石灰,按每丈渠基用半方石料算,三百五十丈得一百七十五方,加上石灰和人工凿石,少说要二十两。过滤闸的铁栅和条石更贵,算三十两。还有加固渠基的木桩、麻绳……”
陆铮接过话头,声音低沉:“七七八八加起来,恐怕至少需要上百两银子。若是遇到未探明的塌方,费用还要增加。”
一百两银子 —— 对于靠天吃饭的村民而言,这是笔天文数字。
而对于陆铮和林霜这对刚分出来单过的小两口而言,也是一笔很大的花费。
且前些时日他们买车架及棉花种子等物品花掉了一些,如今手头上的银钱己不足六十两。
夕阳的光芒映着众人沉默的脸,山风穿过古渠的残垣,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百年前的辉煌与如今的困境。
“要不…… 再去求求那两个地主?山下那些田,他们可是占了大半……”
一名年轻村民小声提议,随即被村长打断:“那赵德福和罗友贵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与其求他们,不如想想别的法子。”
林霜正为银钱发愁之时,忽然想起昨日在山中捡到的鸡枞。
她心中猛地一动,抬头看向陆铮,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陆铮…… 或许我有办法弄到钱。”
“娘子有何主意?” 陆铮急切追问。
林霜将图纸卷好,语气坚定:“暂时保密,待下山你便知道了。”
众人下了山,便各回各家了。
“娘子,是什么法子,现在可以说了吧?”
林霜神秘一笑,拉着陆铮进了屋。
而后,她从柜子里捧出一个陶罐,里面装着她昨日做好的油鸡枞。
“咱们可以把这些油炸鸡枞拿去卖了,鸡枞可是稀罕物,肯定能卖不少钱。而且现在正是鸡枞生长的季节,咱们可以多去山里找找,说不定能凑够修渠的钱。”
陆铮眼前一亮,面露喜色:“娘子果真聪慧过人!这鸡枞经你之手,香气西溢,定然能卖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