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暗卫怀抱着昏迷的睿王冲进粮草大营时,宋知意手中的密函 “啪嗒” 坠地。沈玉炎面色惨白如纸,唇角凝固着暗红血迹,肩胛处的伤口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显然是那淬毒弩箭所致。“快!搭临时医帐!传太医令!” 她的声音穿透夜色,惊起营中一片骚动。
医帐内,七名太医围在榻前,银针在睿王周身穴位飞速起落,却止不住他愈发微弱的气息。“太子妃,这是北狄‘蚀骨散’,唯有北狄巫医手中的‘雪魄丹’可解。” 太医令颤抖着递上诊断书,“可如今战事胶着,上哪寻……”
“住口!” 宋知意扯开自己的披风,裹住睿王发凉的身躯,发间的珍珠流苏随着动作摇晃。她突然想起密函中提到北狄三王子与左贤王不和,目光猛地一亮:“惊蛰,速去联络北狄暗线,就说睿王愿以三城通商权,换‘雪魄丹’!”
沈治言握着染血的剑柄闯入帐中:“意儿,黑松林方向敌军调动频繁,我需即刻回防!” 他看着榻上的胞弟,喉结滚动,“玉炎他……”“我守着。” 宋知意将调配好的药汤凑近睿王唇边,“你且安心去,待他醒来,我们还需这密函破局。”烛火摇曳间,宋知意垂眸专注地为睿王擦拭冷汗,鬓边散落的发丝随着动作轻颤。沈治言握着剑柄的手指骤然收紧,喉间泛起酸涩 —— 自两人成婚以来,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温柔的模样。北狄的战鼓仿佛就在耳畔轰鸣,他硬生生将翻涌的情绪咽回心底,转身时铁甲碰撞出闷响:“务必护住玉炎。” 却没敢回头看她眼底倒映的烛光,那簇暖光此刻正全部倾洒在榻上昏迷的人身上。
子时三刻,帐外传来急促马蹄声。暗卫浑身浴血,怀中的檀木盒却完好无损:“三王子派人送来‘雪魄丹’,但要求……”“不必说了。” 宋知意接过丹药碾碎,“告诉他,通商之事战后便议。” 药汤缓缓灌入睿王口中,她守在榻边,握着他逐渐回暖的手,不自觉呢喃:“沈玉炎,你若敢死,谁来与我共破北狄?我的解药还得你给我呢。”
晨光刺破云层时,睿王的睫毛终于颤动。意识从混沌中缓缓浮出,他感觉自己像是坠入深不见底的寒潭,又在温暖的水流中被托举着上浮。眼皮沉重得如同坠了铅块,他努力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里,晃动着一片朦胧的光晕。
渐渐地,光晕化作宋知意的面容。她布满血丝却亮如星辰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欣喜与担忧。“醒了?”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却又饱含着如释重负的笑意。睿王望着她,喉间发紧,一时间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记得自己在官道上浴血奋战,记得那支淬毒的弩箭刺入肩胛时的剧痛,更记得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仿佛听到她焦急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而此刻,眼前的她衣襟处沾着干涸的药渍,发间歪斜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显然是守了自己一夜。
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心底翻涌,像是被尘封多年的烈酒突然开封,辛辣又滚烫。他曾以为自己早己习惯了孤身一人在权谋漩涡中挣扎,可此刻宋知意眼中的关切,却让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泛起涟漪。
“可还记得拼死护住的密函?上面藏着北狄的致命弱点。” 她的指尖轻轻拭去他额间冷汗,动作轻柔得让他心弦一颤。睿王想笑,却牵扯到伤口闷哼一声。他瞥见她眼下的青黑,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逞强深入险境,让她这般担心。
“北狄三王子……” 他刚开口,帐外突然传来爆炸声。惊蛰脸色煞白冲入:“娘娘!粮仓西侧发现纵火犯,怕是北狄内应!” 宋知意猛地起身,却被睿王攥住手腕。“小心。” 他的掌心灼热,不愿松开,“密函第三页,有内奸标记。”
两人对视瞬间,窗外火光冲天。宋知意抽出腰间软剑,将密函塞进他枕下:“等我回来。” 她转身时,睿王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跳如擂鼓。他这才惊觉,不知何时,这个聪慧果敢的太子妃,早己在他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而暗处,一双双眼睛正盯着这场混乱,准备将战火燃得更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