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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青宴的泡面香和“注定辉煌”的豪言壮语还在仓库里回荡，现实的重锤就哐当一声砸在了林琛脑门上。
“浩哥，账上还剩多少？”林琛扒拉着碗里最后一根吸饱了汤汁的火腿肠，眼神贼兮兮地瞟向正捧着卤蛋当宝贝啃的陈浩。
陈浩动作一顿，脸上那点杀青的喜悦瞬间被愁云惨雾覆盖。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卤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油渍麻花的记账本，颤抖着手翻开最后一页。
“嗯…这个…那个…”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干涩，“扣除刘婶的‘杀青宴PLUS’赞助费——也就是那几十个卤蛋和鸡腿的象征性成本，以及预留的…嗯…未来三天工作室成员的…泡面基本生存保障金…”
“说重点！”林琛有种不祥的预感。
“还剩…两百三十七块五毛！”陈浩几乎是吼出来的，随即又像泄了气的皮球，“这点钱，别说租专业的剪辑机房，连给阿哲买几瓶提神的红牛都不够啊！我的别墅！我的泳池！还没开始就成海市蜃楼了吗？！”
仓库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吸溜泡面汤的声音。刚才还热血沸腾的众人，仿佛被集体泼了一盆冷水。孙涛手里的鸡骨头“啪嗒”掉地上，麦文博优雅擦嘴的动作僵在半空，连刘婶都忘了骂他们浪费粮食。
梦想很，现实…骨感得硌牙，还带着泡面调料包的廉价味。
“慌什么！”林琛一拍桌子（破课桌晃了三晃），碗里的面汤差点溅出来，“办法总比困难多！别忘了咱们的宗旨是什么？薅！蹭！化腐朽为神奇！”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角落里正默默啃着卤蛋、仿佛与世隔绝的赵哲：“哲神！咱们电影学院的剪辑机房…晚上管得严吗？有没有什么…嗯…‘友情借用’的漏洞可钻？比如，某个窗户的插销不太好使？或者保安大叔特别爱打盹？”
赵哲推了推厚厚的眼镜，镜片反射出睿（社）智（恐）的光芒，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脑海中精确构建着学院建筑模型和保安巡逻路线图，最终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呐：
“…B楼…顶层…最西边…杂物间隔壁…那间…备用机房…监控…死角…窗户…插销…生锈了…”
“Nice！”林琛兴奋地打了个响指，“天助我也！浩哥，你的任务来了！”
陈浩一激灵：“啊？琛哥，我可不会撬锁啊！”
“谁让你撬锁了！”林琛恨铁不成钢，“你那两百多块，去买！买最好的速溶咖啡！买最便宜但能管饱的袋装面包！买几大桶矿泉水！再…再给哲神买几罐红牛！咱们要打持久战！后期制作，是场硬仗！没有粮草怎么行？后勤保障，就靠你了浩总！”
陈浩看着手里那点可怜的“巨款”，感觉心在滴血。别墅泳池没影儿，倒贴钱买面包矿泉水的日子还在继续。他含泪点头，悲壮地接下了这个“散尽最后家财”的光荣任务。
于是，“琛来浩往哲”工作室的后期制作中心，正式转移到了电影学院B号楼顶层那间布满灰尘、角落里堆着废弃课桌椅和旧幕布的备用剪辑机房。
夜晚降临。
林琛和赵哲，两个顶着浓重黑眼圈的“难兄难弟”，挤在一台老旧的、开机风扇就嗡嗡作响像要起飞的电脑前。屏幕上是《疯狂的石头》（校园奋斗版）那堆积如山的原始素材文件。
“哲神，第7场第3镜，包小宏发现石头是假的那里，”林琛灌了一大口速溶咖啡，那味道让他想起刷锅水，“节奏慢了！要快！前一秒还在狂喜，下一秒懵逼加绝望！镜头切换给我‘咔咔咔’！像机关枪一样！把那种从天堂瞬间掉进泔水桶的感觉剪出来！”
赵哲手指在键盘和鼠标上翻飞，快得只剩下残影。他精准地挑选片段，拖动时间线，调整剪辑点。林琛的“先知”指导，配上他那双仿佛天生为剪辑而生的手，效果惊人。
“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林琛拍着赵哲的肩膀（后者僵硬了一下），“哎呦！哲神你这手法，简首人形剪辑器！稳！准！狠！奥斯卡没你我不看！”
赵哲没说话，只是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一瞬，手指动得更快了。
“第15场追逐戏，黑子追麦寇那段，”林琛又指挥，“镜头晃得太艺术了！观众会吐的！给我稳一点！加点快放！再穿插几个热巴…呃…就是菁菁那个视角的懵逼特写！要的就是那种‘我是谁我在哪他们在干嘛’的荒诞喜剧感！”
“还有这里！冯老板被气晕倒！慢镜头！慢镜头懂吗？配上哲神你那个用破锣模拟的‘Duang~’音效！我要的就是这种一本正经的沙雕！”
剪辑房里，只有风扇的轰鸣、鼠标键盘的噼啪声、林琛时而兴奋时而抓狂的指挥声，以及赵哲偶尔发出的几个简单音节：“嗯。”“这里？”“好了。”
时间在飞速流逝。窗外的天色从漆黑到泛起鱼肚白，又从白天熬到深夜。速溶咖啡的袋子空了一个又一个，廉价面包啃得腮帮子疼，矿泉水的空瓶子在墙角堆成了小山。
陈浩化身“送餐童子”，每天准时提着装满咖啡面包矿泉水的塑料袋，如同地下工作者接头般，避开保安的视线，从那个“生锈插销”的窗户爬进来。
每次进来，看到两人那油光发亮的脸、堪比国宝的黑眼圈，以及垃圾桶里堆满的速溶咖啡包装袋，他就感觉自己的心绞痛又犯了。
“琛哥！哲神！你们歇歇吧！”陈浩第N次痛心疾首，“钱不是这么省…啊不，人不是这么熬的啊！你看哲神，脸都白得像纸了！再这样下去，别墅泳池没见着，咱得先给你们俩办工伤…啊不，是病危通知书了！”
林琛顶着鸡窝头，双眼布满血丝却闪烁着亢奋的光芒，他一把抢过陈浩手里的新面包，撕开包装就啃：
“歇什么歇！革命尚未成功！浩哥，你知道吗？我感觉我们正在创造历史！一部由泡面、火腿肠、蹭来的设备和两个不要命的疯子熬出来的神作！每一帧都流淌着我们的血汗…和咖啡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