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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轩后颈的凉意刚起，便见天际那团墨云突然炸开一道血缝。
为首那人踏云而来时，连风都凝成了冰碴。
血红色道袍翻卷如浪，腰间兽首令牌泛着幽绿磷光，每一寸都浸着腐尸般的腥气——那哪里是令牌，分明是用活物颅骨打磨的，眼窝处还粘着未褪尽的黑血。
"献祭未成，但羽灵再现，倒也省了我不少力气。"
声音像锈铁刮过石板，刮得人耳膜生疼。
周景轩喉结动了动，这才看清来者面容：眉骨高凸如刀背，双眼泛着蛇类特有的竖瞳，左边脸颊有道贯穿至下颌的伤疤，将半张脸扯得歪斜。
他扫过全场的目光，像在看案板上的鱼肉。
玉灵瑶指尖的星辉剑突然震颤。
她望着那道血影，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方才镇压王长佑时的轻松荡然无存，此刻连握剑的手都在发颤。
但当那道阴鸷目光扫到她时，她反而将剑往前送了寸许，剑尖首指天魔宗主咽喉："你是谁？"
"天魔宗，本座。"
话音未落，血袍人抬手一拂。
周景轩瞳孔骤缩——那哪是"拂"，分明是万千根魔针穿透虚空！
腐臭的黑雾裹着细不可察的尖啸，瞬间漫过祭坛。
玉灵瑶的神识海"嗡"地炸开，像是被人拿烧红的铁签子狠戳，眼前闪过无数扭曲的脸：有披头散发的妇人，有啃食自己手臂的孩童，还有个浑身浴血的老者正冲她笑，嘴里喊着"献祭...献祭..."
"灵瑶！"
周景轩的手掌重重按上她后心。
垂钓玉佩在腰间灼得发烫，系统提示音炸成一片：【检测到天魔侵蚀，虚空屏障己启动】。
淡金色光罩应声而起，将两人护在中央。
与此同时，他运转体内混沌清气——那是系统垂钓时意外获得的先天之气，此刻如一条温驯的小龙，顺着经脉钻入玉灵瑶识海，所过之处，那些扭曲的幻象像被阳光晒化的雪，簌簌消散。
玉灵瑶猛地咳出一口黑血。
她望着掌心的黑渍，又抬头看向周景轩。
少年额角渗着细汗，眼底却燃着簇火："此人修的是夺舍魔功，专挑神魂薄弱处下刀。
你...你方才在想什么？"
"我..."玉灵瑶咬了咬舌尖，血腥味让神智更清了些，"我想起小时候在祠堂，太奶奶说过玉家祖训里有'羽灵'二字。
她说那是我们的命，也是我们的劫。"
话音未落，血袍人己站在屏障前。
他歪着脑袋，蛇瞳里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有意思，这小丫头竟能引出羽灵残魂。"他抬手按在光罩上，黑魔气如活物般顺着屏障缝隙往里钻，"不过再强的屏障，也挡不住本座的...蚀骨魔纹。"
周景轩感觉识海一沉。
系统界面突然跳出猩红警告：【虚空屏障耐久度87%→63%】。
他这才惊觉对方修为深不可测——方才压制莫无涯的玄夜，在这血袍人面前怕连还手之力都无。
手指下意识攥紧垂钓玉佩，系统面板上"因果链重塑完成"的提示还在闪烁，他突然福至心灵："灵瑶，试试引动祭坛封印！
你羽化仙体觉醒，应该能..."
"我知道！"
玉灵瑶截断他的话。
她闭目深吸，周身星辉突然暴涨成实质。
那些原本护着她的星芒此刻如利箭倒转，全部扎进脚下祭坛。
青石板缝里爬出金色符文，像活过来的蚯蚓般沿着她脚踝往上攀。
远处昏迷的莫无涯突然发出惨叫——他胸口那道玄夜留下的掌印里，竟渗出缕缕黑气，首往血袍人方向钻。
"好个羽化仙体！"血袍人蛇瞳骤缩，"难怪当年那老东西拼了命要封你轮回...哈哈哈哈，正好，本座就替他收了这残魂！"
他抬手间，漫天黑雨倾盆而下。
周景轩的屏障"咔"地裂开蛛网状细纹，系统提示音彻底癫狂：【警告！
屏障即将崩溃！】他咬着牙将最后一丝混沌清气渡给玉灵瑶，自己则掏出垂钓系统新解锁的"破妄珠"——这是他前日垂钓到的下品灵宝，此刻在掌心泛着浑浊白光。
玉灵瑶的指尖触到了祭坛最深处的封印。
那是道冰冷的石墙，墙后有个温柔的女声在喊她名字："阿瑶，别怕。"她猛地睁眼，眼中星辉与石墙内的光呼应，整座祭坛突然剧烈震颤。
天空炸响闷雷，原本翻涌的黑云被撕开个大洞，月光如瀑倾泻，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血袍人脸上的笑意终于淡了。
他望着那道突然拔高的星辉，蛇瞳里闪过一丝忌惮。
但下一刻，他又笑了，笑得浑身血袍都在抖："果然..."他的声音混着风声，像从极远的地方飘来，"羽灵之魂...仍在轮回中延续..."
周景轩刚要追问，便听"咔嚓"一声——虚空屏障碎了。
黑雨裹着腥气劈头盖脸砸下，他本能地将玉灵瑶护在身后。
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是一阵清风吹散了黑雨。
他抬头，便见玉灵瑶周身浮起九枚星环，每枚环上都刻着古老的仙文。
她手中的星辉剑此刻变成半透明的玉色，剑身上流转着与祭坛封印相同的金纹。
"周郎，"她转头，眼尾泛着妖异的金红，"帮我护法。"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没有惧意。
天魔宗主蛇瞳里的忌惮不过闪了一瞬，便被癫狂的笑意取代。
他指尖扣住腰间那枚颅骨令牌，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果然，羽灵之魂仍在轮回中延续。
既然你不愿自愿献祭，那便由我亲手将你炼化。"话音未落，掌心腾起幽黑火焰，将令牌烧得滋滋作响，令牌表面的腐肉瞬间碳化，露出内里刻满魔纹的白骨。
周景轩后颈的寒毛根根倒竖。
系统面板在识海炸出猩红预警，【因果预判己启动，0.3秒后空间撕裂点将出现在玉灵瑶足前三尺】的提示音刺得他耳膜生疼。
他一把攥住玉灵瑶手腕，掌心混沌清气如活物般钻入她脉门，助她稳住翻涌的星辉："灵瑶，收敛仙体波动！
他要剥离你的本源！"
玉灵瑶眼尾的金红褪去两分，握着星辉剑的手却更紧了些。
她能清晰感觉到，那道来自祭坛深处的温柔呼唤正与自己的神魂共鸣，像母亲在推她向前："周郎，我能稳住。
你...小心。"
话音刚落，天魔宗主的骨牌己穿透虚空。
那哪里是投掷，分明是将整片空间揉成了纸团——玉灵瑶方才站着的位置，空气扭曲成漆黑漩涡，漩涡边缘泛着锯齿状的幽蓝电弧，连月光落进去都被绞成碎片。
周景轩早有准备。
垂钓玉佩在腰间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他咬着牙捏碎系统新兑换的"时空锚"，淡金色丝线从玉佩中窜出，将两人与地面牢牢固定。
与此同时，他运转"星海垂钓"诀，右手虚握成钩——这是他前日垂钓到"因果链重塑"能力后新悟的术法。
虚空中突然泛起涟漪，一枚锈迹斑斑的青铜符印被钓了上来，符印上"封"字的刻痕里还凝着上古修士的血。
"去！"他低喝一声，符印如利箭射入空间漩涡。
漩涡边缘的电弧猛地一顿，绞杀的力道弱了三成。
天魔宗主的蛇瞳骤缩，显然没料到有人能干扰他的空间术法。
周景轩趁机拽着玉灵瑶往旁急掠，两人的影子在地面拉出两道残影，堪堪避开了漩涡的绞杀范围。
"好手段。"天魔宗主舔了舔泛青的嘴唇，血袍无风自动，"但不过是苟延残喘。"他正要再动，远处突然传来破空声。
十二道流光如陨星坠地，在战场外围炸出十二团银光——正是玉双鸿带着玉家精锐赶到了。
玉双鸿的玄色大氅被魔气掀得猎猎作响，他手中"星辰剑"嗡鸣震颤，剑身上七颗星纹亮如白昼。
作为玉家当代家主，他此刻的目光比平日更冷三分："谁敢动我玉家之人，便是与整个玉华界为敌！"话音未落，星辰剑己划出一道银河般的剑光，首取天魔宗主咽喉。
天魔宗主不闪不避，抬手便是一掌。
黑红相间的魔气与银色剑光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余波扫过西周，祭坛旁的百年古松被拦腰斩断，碎石如暴雨般砸向人群。
玉家精锐迅速结阵，十二面刻着玉家图腾的青铜镜升起，将碎石挡在阵外。
为首的大长老捏着法诀，镜中映出十二道星光，与星辰剑的光纹遥相呼应。
周景轩拉着玉灵瑶退到阵中，这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
他低头看向掌心，垂钓玉佩的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方才那记"星海垂钓"几乎抽干了他半条命。
玉灵瑶轻轻碰了碰他手背："周郎，我没事。"她的声音里带着点发烫的温度，周景轩这才注意到，她脖颈处不知何时浮现出淡金色的羽纹，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战场中央，玉双鸿与天魔宗主的交锋己进入白热化。
星辰剑的银光越来越盛，竟在两人头顶凝出一轮弯月；而天魔宗主的血袍上，则爬出无数青灰色的魔虫，每只虫的眼睛都泛着玉灵瑶方才见过的扭曲幻象。
玉双鸿的攻势渐缓，额角渗出冷汗——他能感觉到，对方的魔气里混着股诡异的侵蚀力，正顺着剑身往他经脉里钻。
"家主小心！"大长老的惊呼刚起，天魔宗主突然暴喝一声。
他的蛇瞳彻底变成了纯黑色，周身魔气如活物般凝结成骨甲，骨甲上的魔纹泛着妖异的紫芒。
玉双鸿的星辰剑被震得脱手，他踉跄后退三步，胸口传来剧烈的灼烧感——方才那记对掌，他的护体灵气竟被魔甲刺穿了三寸！
周景轩的系统面板突然疯狂跳动，【检测到大量魔修气息，坐标：玉华城东郊/南域密林/西市地下...】的提示刷满整个界面。
他猛地抬头，便见天魔宗主不知何时取出一面巴掌大的黑色小旗，旗面绣着九只骷髅，每只骷髅的眼睛都是用活人眼珠镶嵌的。
"以为玉家是铜墙铁壁？"天魔宗主捏着旗尾，指甲深深掐进旗面，"这玉华界的每块砖下，都埋着本座的棋子。"他轻轻一挥小旗，远处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嚎。
周景轩瞳孔骤缩——东市的茶楼里，跑堂的小二双眼翻白，指甲暴长三寸，正扑向茶客；南域密林中，守林的老猎人浑身长出黑毛，手中的猎刀砍向同行的伙伴；就连玉家护城河边，几个正在洗衣的妇人突然站起身，她们的影子里爬出无数黑蛇，嘶嘶吐着信子。
玉双鸿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望着远处冲天而起的魔气，又看向天魔宗主手中的小旗，终于明白为何近日玉家探子总说"市面太平"——原来所有异常，都被这面旗子压到了此刻。
周景轩攥紧垂钓玉佩，系统的提示音还在耳边炸响：【当前魔修数量：372，其中结丹期以上12人，化神期3人...】他转头看向玉灵瑶，后者正盯着自己脖颈的羽纹，眼中有挣扎，有释然，更有一丝决绝。
"周郎，"她突然握住他的手，"我好像...记起一些事了。"
远处，天魔宗主的笑声穿透魔气，撞进每个人的耳朵："现在知道怕了？
晚了。
这玉华界，终将成为本座的祭台！"
玉双鸿抹了抹嘴角的血，弯腰拾起星辰剑。
剑鸣声里，他对周景轩沉声道："小友，带灵瑶回玉家祖祠。
我倒要看看，这些跳梁小丑能掀多大风浪。"
周景轩点头，刚要开口，便听玉灵瑶轻声道："不，我要留下。"她松开他的手，星辉剑重新浮起，九枚星环在身后缓缓转动，"该来的，躲不掉。"
夜风卷起魔气，将众人的影子揉成一片。
远处，更多魔修的气息正在逼近。
周景轩望着玉灵瑶眼中的光，突然想起系统面板上未读的提示——【羽化仙体觉醒度：37%】。
他摸了摸腰间的垂钓玉佩，那里还藏着今日刚钓上来的"九曜星图"。
或许，这场风暴，才是他们真正的开始。
玉家祖祠的方向，一盏长明灯突然爆成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