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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刚漫过七宝琉璃宗的玉山门，古榕得知今日尘心教我去剑坪练剑。
便急忙拽着宁风致躲进了剑坪旁的老古树枝桠间。
浓密的叶冠遮住两人身形，只留两道缝隙对着下方——那里，我正挥剑劈开尘心卷起的剑气，粉白的剑意与银蓝的剑影在朝阳里交织成网。
古榕看的不亦乐乎“啧啧，你看那老剑人。”古榕用魂力裹着声音，枯瘦的手指戳了戳宁风致的胳膊。
“昨天还板着脸说要练新剑招‘杀杀小丫头的锐气’，这会呢？收招时手腕都带着劲，生怕剑气伤着她半分。”
宁风致执扇轻摇，目光落在尘心刻意放缓的步伐上。往日里尘心练剑时周身凛冽的剑意，此刻竟像被晨露润过般柔和，连飘落的剑穗都带着三分小心。
“剑叔素来嘴硬。”他轻笑出声，“当年荣荣缠着他学剑，他嘴上说‘女孩子家舞刀弄枪像什么样子’，转头就把珍藏的软剑送了她。”
古榕哼了声，树枝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可不一样！对荣荣那是长辈疼晚辈，你看他看小丫头的眼神——”
他看了看西周突然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促狭，“方才小丫头收剑时踉跄了下，他那手都快伸出去扶了，硬生生憋回去才装作整理袖口，老脸都快绷不住了。”
说话间，尘心抬手用剑鞘轻敲我的后背：“沉肩，收力太急。”指尖却在触及衣料时微微顿住，像是怕力道重了。我吐吐舌头调整姿势，他眼底竟漾开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像错觉。
“瞧见没瞧见没？”古榕拍着大腿，枯枝发出咯吱声响，“前阵子小丫头没回来，他天天对着观星台的剑痕发呆，我跟他说话都懒得应。
这才回来几日？嘴角就没下来过，方才路过膳房，还特意让膳堂师傅多蒸了笼桂花糕。”
宁风致无奈摇头，扇子轻点古榕手腕：“骨叔，您就别总盯着剑叔打趣了。”他望着下方相视而笑的两人，眸光温润。
“剑叔守着宗门这么多年，心里的弦一首绷得太紧。如今有个能让他松快些的人，是好事。”
古榕撇撇嘴，却没再反驳。晨光穿过叶隙落在尘心的银发上，他正弯腰拾起我掉落的剑穗，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
两人同时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老榕树的影子在地上轻轻摇晃，将这片刻的微妙藏进斑驳的光影里。
“行吧行吧，随他们去。”古榕嘀咕着，却忍不住又从叶缝里多看了两眼，“不过说真的，这小丫头确实比那些名门贵女合他心意。
你看她挥剑的狠劲，像极了年轻时的老剑人，眼神里的光啊……”他忽然住了口，嘿嘿笑了两声，“比琉璃瓦还亮哦。”
宁风致望着尘心抬手拂去我肩头落叶的动作，扇面轻掩唇角：“是啊，能让剑叔这般在意的人，往后……定会是宗门的福气。”
风吹过古树叶，沙沙声里混着远处传来的剑鸣。躲在暗处的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闭了嘴，只留目光追随着剑坪上那两道交叠的身影，任朝阳将琉璃宗的屋檐染成一片温暖的金红。
尘心忽然侧头望向榕树枝桠，银白的睫毛在晨光里投下浅影。他抬手接住飘落的榕树叶，指尖碾过叶片脉络时，忽然轻笑出声：“躲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耐不住性子跑了。”
我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浓密的树冠里闪过两道仓促的影子，枯枝碰撞的轻响混在风里。“是古榕长老？”我恍然大悟，难怪刚才总觉得叶缝里有目光，“他什么时候在那儿的？”
“从你剑穗掉第三次的时候。”尘心弯腰将最后一块桂花糕塞进我手里，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
“老骨头仗着武魂特殊，总爱躲在树里听墙角。”
他说着，忽然朝榕树方向扬声，“下次想看便光明正大来，再把枝桠压断，可得让你赔新的。”
远处传来古榕中气十足的嘟囔：“谁稀罕看你俩练剑！是风致非拉着我来——”话音渐渐远去，想来是被宁风致拽走了。
我咬着桂花糕笑出声，粉白的糖霜沾在唇角：“原来师傅早就发现了。那刚才……”想起他方才小心翼翼扶我手腕的模样，脸颊忽然发烫。
尘心却像是没察觉我的窘迫，抬手用指腹轻轻擦过我唇角，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刚才的‘流云七式’，最后一式收势太急。”他收回手时，指尖微微泛红，“古榕的武魂最擅感知，你周身的剑意乱了半分，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连忙转移话题，举起剑穗晃了晃：“那师傅要不要再指点我一次？刚才您说的‘碾石式’，我总觉得力道找不准。”
他望着我手里的剑穗，忽然伸手将散开的银丝重新缠好。“其实你方才己有进步。”
他的声音比晨露更轻，“只是心里装着别的事，剑意才会浮躁。”
“我才没有——”话未说完，便被他含笑的目光堵了回去。尘心抬手轻敲我的剑鞘：“是在想古榕为什么来，还是在想……我刚才为什么没扶你？”
阳光突然变得滚烫，我攥紧剑柄转身：“师傅又取笑我！”却被他伸手扯住我的手腕，熟悉的松木香气裹着暖意涌来。
“傻丫头。”他望着远处渐淡的榕影，声音里藏着笑意，“下次再让老骨头抓到把柄，指不定要在长老堂念叨多少日子。”
阳光穿过他银白的发隙，在我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他方才未说出口的温柔。
我低头盯着手背上的光斑，忽然想起古榕长老方才的嘀咕，忍不住笑出声：“原来长老们也爱凑这种热闹。”
尘心屈指点了点我的额头，声音里带着无奈的笑意：“古榕那老骨头，年轻时就爱管闲事。
当年风致和夫人定亲的时候，他就躲在喜堂梁上听了整宿，第二天全宗门长辈都知道新人说什么悄悄话了。”
我正笑得弯腰，却被他伸手扶住后腰。“小心些。”动作拘束缠着自然，“再笑下去，待会儿的剑法课可要迟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