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好难受,我要死了吗?”
“没事的,云霜,姐姐在这!姐姐带你去医院!”
黑暗的街头,少女背着自己的妹妹,赤着脚跑着,头发散乱遮挡不住她脸上的惊慌失措。
“救命,有人吗,救救我妹妹!”
少女惊慌失措的声音回荡在街道上,像投入深渊的石子,激不起半点回音。
只有风,裹挟着绝望,呼啸而过。
许莺雪猛然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急促的喘息在寂静的房间中格外清晰。
空气中昂贵的香氛无法驱散梦魇残留的冰冷,窗帘被夜风鼓动,猎猎作响。
一缕清冷的月光,从窗台悄然滑落,精准地照亮了床头柜上那张姐妹相拥的合影。
照片里,许云霜的笑容灿烂得刺眼。
她抬手按在突突首跳的太阳穴上,指尖冰凉。
半晌,许莺雪才掀开薄被,赤足踩上柔软的地毯。
月光如水,流淌过她身上银丝睡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曲线,却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
她拉开床头柜,摸索出熟悉的药瓶,然后倒出几粒白色药片在手心。她握着杯子,推门走向客厅。
在饮水机细微的嗡鸣声中,她仰头吞下药片。
刚进门的秦夏,脚步顿住,有些意外地看向月光下的身影:“莺雪姐?还没睡?”
许莺雪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凌晨一点。
“怎么那么晚?”
她知道秦夏是去和吴导等人聚会了。
“喝了点酒,想散散酒意,所以走回来的。”
秦夏笑了笑。
“我先去休息了,莺雪姐。”
看着秦夏走进房间的背影,许莺雪嘴唇微动,但是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她叹了口气,端着水杯走回房间里。
坐在床头,她怔怔的看着床桌上的日历,两天后的日期被她用红笔重重的圈了起来。
那是许云霜的祭日。
“云霜,如果我们当年选择跟另外一家人走,没有遇到秦夏,你的命运,会不会是另一番光景?”
无人应答。只有风,依旧不知疲倦地掀动着窗帘,发出寂寞的声响。
....
三天后,许云霜祭日。
天空澄澈得没有一丝云翳,湛蓝如洗,阳光慷慨地洒满大地。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秦夏一身素净的衣衫,站在门口,仰头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他要去见她了,得收拾得精神些。她肯定不喜欢他那副颓唐潦草的样子。
街角那家不起眼的理发店,门推开碰到的风铃清脆的响起。。
正刷着手机的理发师闻声抬头,职业性的笑容在看清来人面容的瞬间僵住,随即化为难以置信的惊喜。
“欸?!您、您是...秦夏?!”
秦夏微微颔首:“您好,方便剪头发吗?”
理发师开心的跳了起来,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个小理发店竟然能赢来明星。
“当然,当然!秦老师您快请坐!”
他迅速的拉开椅子,让秦夏坐下。同时,他迅速的把门上的正在营业的牌子一转:暂停营业。
秦夏看到了他的动作,不由莞尔一笑。
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受欢迎吧?
毕竟自己都己经在互联网消失了两个月了,能认出来自己的人,还真的挺少数的。
“秦老师,您想剪个什么发型?不是我吹,我在大造型屋做过助理,手艺绝对....”
理发师摩拳擦掌,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秦夏失笑摇头打断了他:“不用那么麻烦,帮我把头发剪短就好。”
“剪短?那没问题,我最擅长的就是剪短!”
推子的嗡鸣声中,纷乱的长发簌簌落下。
镜子里的人影渐渐清晰,利落的短发拂去了遮挡眉眼的阴翳,露出一张轮廓分明十分清瘦的脸庞。
时光仿佛被拨回了某个熟悉的节点。
记忆中,在出租屋那小小的厕所里,秦夏端坐在那个廉价的塑料凳上,少女拿着网购的理发推子,笨拙又得意地在他头上比划,碎发落在光洁的地砖上。
“短发多精神呀!以后你的理发就包给本姑娘了!首席御用理发师,许云霜!”
咔嚓咔嚓的声响里,是她清脆的笑语。
“秦老师,您觉得怎么样?”
理发师大哥略带一丝期待和小心翼翼的询问,打断了秦夏的回忆。
“谢谢,多少钱?”
秦夏低垂眼眸,其实他不在意发型,他只是觉得她不喜欢自己长发邋遢的样子。
“哎呦,秦老师,您客气了,您能来小店己经是让小店蓬荜生辉了,怎么敢收您的钱。”
说完,他搓着手,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容。
“那个,能跟您合个影吗?”
秦夏点点头:“当然可以。”
理发师大哥顿时喜笑颜开,连忙拿出手机,然后靠近秦夏合拍。
他故意挪了一下位置,露出了自己理发店的logo。
“秦老师,您慢走!下次再来!”
理发师大哥热情的送别秦夏,他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竟然偶遇明星。到时候把照片网上一发,然后在打印出来贴在理发店里,又是一块好招牌!
转身收拾时,目光却顿在理发椅的坐垫上,那里静静躺着三张纸币不多不少,正好是平时洗剪吹的价钱。
那是秦夏留下来的。
剪完头发后的秦夏,确实感觉到有些神清气爽。
他记得,往前走个几百米,好像有一家花店?
“阿夏,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比你先死,你来扫墓的时候,带上一枝海棠花来看我。”
那时候的他还不清楚,追问为什么是海棠花。她只是笑,眉眼弯弯,却不回答。
后来,他刷到了一个视频。
海棠花的花意之一:我很想你。
笨蛋...他心底无声地叹息,如潮水般汹涌的思念几乎要将他撕裂。我每分每秒,都在想你啊!
“您好,请问有新鲜的海棠花吗?”
“打扰了,请问您店里卖海棠花吗?”
“麻烦问一下,附近哪里能买到单枝的海棠花?”
……
一家又一家花店,得到的答案几乎一致:海棠花多作庭院观赏,花店里极少单枝售卖,更不像玫瑰那样是常规花材。
时间从清晨滑向正午,阳光愈发炽烈。
就在秦夏几乎要放弃时,一位慈眉善目的花店老板娘指了个方向:“小伙子,我们这不卖。不过,前面巷子最里头那户人家,我印象里院子里好像种着几株老海棠。你去碰碰运气吧,兴许人家愿意剪一枝给你。”
循着指引,秦夏走进一条幽深僻静的老巷。
尽头处,一扇古朴的木门掩映在爬满粉白月季的花墙之后。
不大的小院收拾得整洁雅致,各种盆栽花草错落有致地生长着,俨然一处小小的世外桃源。
最引人注目的,是墙角那几株枝干遒劲、长着鲜艳的红色花朵的植物——正是海棠。
秦夏按响大门外的门铃。
“谁啊?”
一个温婉柔和的女声从屋内传来,随后一位身着素雅改良汉服的女子出现在门口,长发松松挽起,仅用一支简单的木簪固定。
她的容貌并非惊艳绝伦,却有种沉静的古典韵味,与这爬满藤蔓的老屋、满院的花草融为一体,仿佛时光在此处悄然驻足。若非身后是现代的建筑,秦夏几乎以为自己误入了某个古代。
虽然现在很多人都很喜欢古风装,甚至都成为了一种穿搭潮流。
“您好,”秦夏迎上女子略带询问的目光,声音带着恳切,“打扰了。请问...您院子里的海棠花,可以卖给我一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