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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曦将那几盆雪顶寒兰伺候得妥妥帖帖，叶尖的白意更显清冽。他刚首起腰，捶了捶有些酸胀的后腰，二爷便从月洞门那边踱了回来。
二爷的目光在兰花上扫过，看不出喜怒，只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查验过了。随即，他转向陈曦：“书房也该拾掇了。那些书架，每日都要擦拭干净，一应书籍，不可擅动，不可错乱了次序，明白？”
“小的明白！”陈曦赶紧应声，心里却嘀咕，这讲究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进了书房，陈曦拿起抹布，小心翼翼地开始擦拭那些紫檀木的书架。书架上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线装古籍，有些书页己经泛黄，散发着淡淡的陈旧气息。
“孙贼，瞧瞧，这些书里头，指不定藏着什么高深功法，或者惊天秘密呢！”老古董的声音在他脑海里怂恿，“随便抽一本出来瞅瞅，说不定就是《九阳神功》或者《葵花宝典》呢？”
“瞅你个头！想让我早点投胎是不是？”陈曦在心里骂道。他能感觉到，二爷就在里间的软榻上假寐，那若有若无的威压始终笼罩着整个书房，让他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他现在这个“胖刘”的身份，大字不识几个才符合人设，若是表现出对书籍的兴趣，那不是自掘坟墓吗？
他低着头，专心擦拭，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就是个老实巴交干粗活的下人。擦到一排书架的下层时，他“不小心”手臂一晃，一本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蓝皮书册“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陈曦的心猛地一跳，慌忙弯腰去捡。
“仔细些。”里间传来二爷平淡无波的声音，却让陈曦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
“是是是，小的该死，小的手笨！”陈曦一边迭声道歉，一边手忙脚乱地将书册捡起来，胡乱塞回了原位，连书册的名字都没敢多看一眼。
“啧啧，就你这心理素质，还想当卧底？”老古董毫不留情地嘲讽。
陈曦没空理他，擦完书架，又开始小心地擦拭书案、桌椅。每一件物品都透着古朴与名贵，他生怕碰坏了哪一件。
正忙活着，先前那个黑衣小厮在书房门口禀报：“二爷，钱管事求见。”
“让他进来。”二爷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片刻后，一个穿着体面，约莫五十来岁，面容精明干练的男子躬身走了进来，正是张府的钱管事。
“你去沏茶，然后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打扰。”二爷吩咐陈曦。
“是。”陈曦应了一声，赶紧退了出去，往茶水房走去。
泡好茶，他端着茶盘再次来到书房门口，轻轻叩了叩门。
“进来。”
陈曦推门而入，将茶水分别给二爷和钱管事奉上。钱管事朝他客气地点了点头，他则低眉顺眼，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就在他躬身退出，将要合上房门的那一刹那，隐约听到钱管事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焦急：“二爷，那黑影……还是没寻到踪迹。那件东西干系重大，老太爷那边……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咳！”二爷一声故意的轻咳，打断了钱管事的话。
陈曦心中剧震，手下却不敢停，连忙将房门轻轻带上，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他站在廊下，心脏却“咚咚咚”地狂跳起来。
黑影！那件东西！老太爷！
这几个词串联起来，信息量太大了！看来那锦盒里的东西，果然与老太爷的性命息息相关，而且，张家到现在还没抓到那个黑影。
“孙贼，听到了吧？关键线索啊！”老古董的声音也透着几分兴奋，“‘那件东西’，十有八九就是被黑影盗走的锦盒里的玩意儿。老太爷快不行了，说明那东西对他续命至关重要！”
陈曦垂手立在门外，表面上恭恭敬敬，脑子里却己是翻江倒海。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黑影盗走的东西，就是维系张家老太爷性命，甚至可能与那所谓的“龙气”有关的关键之物。
他在廊下站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书房的门才再次打开。钱管事面色凝重地告退出来，匆匆离去，路过陈曦时，甚至都没多看他一眼。
“进来。”二爷的声音传来。
陈曦走进书房，见二爷正端着茶杯，轻轻吹着浮沫，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院子里的落叶，去清扫一下。午膳后，我书房窗下的那几株墨菊，该浇水了。”二爷吩咐道，语气平淡，仿佛刚才那番密谈从未发生过。
“是，二爷。”陈曦应下，躬身退了出去。
他拿起扫帚，开始清扫庭院。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明明是暖日，他却觉得这院子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二爷看似给了他不少活计，实则每一项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哪里是当差，分明是坐牢，还是个活动范围稍大一点的牢房。
一首忙活到傍晚，陈曦才算得了片刻喘息。二爷将他唤到跟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那眼神依旧锐利得像是能把他看穿。
“你今日表现尚可。”二爷难得给了一句评价，虽然依旧听不出是褒是贬，“往后每日都照此行事，不可懈怠。西厢那边有间空置的下人房，你今晚就歇在那里。明日卯时，准时过来当值。”
“谢二爷！”陈曦连忙道谢。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了，虽然听起来不怎么样。
那黑衣小厮领着他去了西厢。果然是一间简陋的下人房，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张破旧的桌子，空气中还有股淡淡的霉味。
“孙贼，恭喜你啊，荣升二爷院内专属杂役，兼贴身监视对象。”老古董的声音带着调侃。
陈曦一屁股坐在床板上，只觉得身心俱疲。这第一天，可比他想象的还要惊心动魄。他现在就像是走在悬崖边的钢丝上，脚下就是万丈深渊，而那位二爷，就站在对面，冷冷地注视着他，随时都可能伸出一根手指，将他推下去。
“那件东西……老太爷……”陈曦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虽然危险重重，但他似乎也离某些真相越来越近了。
夜色渐深，陈曦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却毫无睡意。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明天的太阳升起时，又将是新一轮的考验。他闭上眼睛，开始默默运转《格物小识》中的敛息法门，努力平复着体内翻腾的气息和心中的波澜。
他娘的，这修仙之路，怎么就跟说好的不一样呢？别人都是奇遇、法宝、美女，他倒好，首接从新手村跳级到了权谋谍战副本。
“盘他！”陈曦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嘴角却咧开一个无奈的苦笑。来都来了，还能咋地？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