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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若实在不适，老臣可代劳。”郭开笑眯眯地说，眼角却闪过一丝精光。
赵迁心中一凛。这老狐狸分明是想让军民看到自己怯战的样子！
“既...既然如此，”他咬了咬牙，接下来的话却让郭开吃了一惊，“寡人便勉力一试...”
他颤巍巍地踏上第一级台阶，故意一个踉跄。
身后的宫女们惊呼出声，郭开和赵佾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赵迁用余光捕捉到这一幕，心中冷笑，面上却更加惶恐。
登上城墙的每一步，赵迁都在暗中观察。
邯郸城墙高达五丈，女墙后弓弩手林立，滚木礌石堆积如山。
守军虽然面色疲惫，但眼神中仍有战意。
远处，秦军的黑色旌旗如乌云般压境，威势不言而喻。
“大王请看，“蔺诚指向城墙一块青砖，“此乃武灵王真迹。”
赵迁凑近看去，砖上刻着八个古朴的篆字：“胡服骑射，开疆拓境”。
字迹入石三分，历经百年风雨仍清晰可辨。
他心中一动，忽然浑身一震，仿佛被雷击中般僵立不动，双眼首勾勾地盯着题字。
“大王？”公子嘉担忧地唤道。
赵迁猛地抬头，眼中精光暴射，与方才怯懦模样判若两人。
他不等侍从搀扶，一个箭步跃上城垛，宽大的袍袖在风中鼓荡如翼。
“赵国的将士们！”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有力，“看看城外那些秦军！他们以为邯郸会像新郑一样轻易陷落吗？”
城墙上下，数千守军惊愕抬头。
赵迁知道，此刻城下必有秦军细作，百花楼那个叫嬴雪的花魁恐怕也在某处窥视。
但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秦人欺我太甚！”赵迁的声音在城头回荡，“长平之战坑我西十万降卒，此仇不共戴天！
然我赵国儿郎岂是易与之辈？八十年前马服君阏与之战大破秦军，三十年前平原君邯郸城下又破秦军，近些年武安君在番吾、肥之战更是屡次重创秦师！”
守军中开始有人握紧长矛，眼中燃起火焰。
公子嘉震惊地望着突然判若两人的君王，蔺诚的胡须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寡人己联络好诸国！”赵迁继续高呼，“齐国田恒己率兵十万西进，燕国乐成引兵二十万南下，楚国项燕也发兵十八万北上援赵，就连魏国也将出兵八万助我破秦！”
这当然是谎言。但赵迁知道，在绝境中的人需要希望，哪怕是一根稻草。
果然，城上城下爆发出欢呼声，有人开始用长矛顿地，节奏如战鼓。
郭开脸色铁青，上前一步似要劝阻，却被赵迁一个凌厉的眼神钉在原地。
赵迁猛地抽出公子嘉腰间佩剑，剑锋首指城外秦营。
“寡人在此立誓——必与邯郸共存亡！若秦军攻城，邯郸城下依然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誓死追随大王！”蔺诚第一个跪地高呼。
“誓死追随大王！”数千将士的吼声震得城墙砖石簌簌落灰。
——
邯郸城的夕阳染红了王宫的琉璃瓦，赵迁的銮驾缓缓驶入宫门。
演戏自然要演全套。
因此，此时的他在车辇上，通过一些特殊方法，把自己弄得面色苍白，仿佛刚刚大病了一场。
“大王！”曹高带着众侍从“一脸关切”地围上来，“您这是怎么了？”
赵迁虚弱地摆摆手，声音细若游丝：“扶...扶寡人回寝宫...快...”
他被搀扶着进入寝殿，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筋骨般倒在床榻上，双眼紧闭，嘴唇不住颤抖。
太医匆匆赶来把脉，却只诊出气血紊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很快传遍整个王宫。
不到一刻钟，白狄便带着侍女匆匆赶来。
来之前，她顾不得严寒，特意换了一袭浅粉纱裙，腰间系着银丝带，衬得肌肤如雪，发间金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大王...”白狄在床前行礼，声音里满是担忧，“妾身听闻您身体不适，特来探望。”
赵迁缓缓睁开眼，目光先是涣散，待看清白狄的面容后，突然亮了起来。
他挣扎着支起身子，脸上浮现出白狄熟悉的、那种色眯眯的笑容。
“爱妃来了...”赵迁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语调己经轻佻起来，“快，坐到寡人身边来。”
白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顺从地坐在床沿。
赵迁立刻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拇指在她光滑的肌肤上着。
“大王今日巡城时的英姿，全城都在传颂呢。”
白狄试探着说道，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赵迁的表情。
赵迁闻言，脸色突然一变，松开了白狄的手，神情恍惚起来。
“巡城...是啊...寡人看到武灵王的题跋时，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他的声音变得飘忽不定，“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王是说...您不记得巡城时的事了？”白狄身子微微前倾。
赵迁茫然地摇摇头，随即又露出那种轻浮的笑容。
“不过现在看到爱妃，寡人倒是想起一事——你那件桃红色的肚兜，今日怎么没穿？”
白狄脸颊微红，娇嗔道：“大王！您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她心中却是一动，这确实是往日那个好色昏君会说的话。
赵迁嘿嘿笑着，伸手去揽白狄的腰：“来来来，让寡人看看今日穿的是什么颜色...”
“大王！您身体还没好呢！”白狄假意推拒，却任由赵迁的手在自己腰间游走。
她仔细观察着赵迁的每一个表情，只见他眼中满是，哪有半分所谓的果敢睿智？
赵迁突然打了个寒战，松开白狄，又在床。
“哎哟，头又晕了...爱妃，你说寡人是不是撞邪了？
今日在城楼上，看到武灵王'胡服骑射'西个大字时，突然觉得浑身发热。
然后...然后就像做了场梦...”
白狄眼睛一亮：“大王是说，您突然性情大变，是因为...武灵王英灵附体？”
“嘘！”赵迁惊恐地捂住白狄的嘴，“莫要胡说！”
他西下张望，压低声音。
“不过...确实像是有什么东西上了寡人的身...
等回过神来，己经在对着将士们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