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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公公！救命！”李天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王府的定海神针，“我需要书！很多书！关于本朝赋税、律法、户籍、田亩、市场管理…所有跟县政有关的书！越全越好！越细越好！”
孙吉眼皮都没抬：“王府藏书楼，乙字三号架，丙字七号架至十二号架，皆是相关典籍。世子自去取阅。”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老奴建议，先看《泰昌会典》户部卷、《大胤律·户婚》、《漕运则例》及清河县地方志。”
专业！李天如获至宝，立刻化身人形自走书虫，一头扎进了王府那散发着陈年墨香、落满灰尘的藏书楼。
接下来的日子，李天过上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律）书”的苦行僧生活。书房里，他挑灯夜战，桌上、地上堆满了摊开的厚重典籍。
“丁税…田赋…徭役折银…火耗…平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李天看着《泰昌会典》里密密麻麻的税目和计算方式，只觉得眼前发黑，比看河东盐政奏报还晕！古代的税制，简首是一团用无数历史遗留问题揉成的、沾满了各种“耗羡”和“陋规”的毛线球！
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一边啃着晦涩的古文，一边尝试用现代经济学的视角去理解、拆解：
“丁税？人头税？这不就是扭曲劳动力市场嘛！抑制人口流动！”
“田赋按亩征收？但土地肥瘠不同，等级划分猫腻太多！寻租空间巨大！”
“火耗？平余？这不明摆着给地方官留的贪污后门吗？陋规！”
“商税定得死，不管赚多赚少一个价？这哪是收税，这是杀鸡取卵！打击积极性！”
每发现一处制度性的缺陷，李天就在旁边用炭笔批注上自己的“歪理邪说”，顺便画个愤怒的小人表达不满。枯燥的典籍，在他眼里渐渐变成了一个满是BUG（漏洞）的、亟待优化升级的古代版“县政操作系统”。
他还特意找来了清河县的地方志和近年来的赋税账册副本（通过太子从户部搞来的）。看着账册上那些混乱的征收记录、名目繁多的“附加”、以及与实际产出明显不符的税收总额，李天更加印证了自己的判断——这系统，运行效率低下，BUG（漏洞）丛生，还养肥了一群靠BUG（漏洞）生存的“蠹虫”！
“简化！必须简化税目！合并同类项！取消一切不合理的附加和陋规！”
“定额征收不行！得跟实际产出或交易额挂钩！累进税制？嗯…可以尝试！”
“市场管理？不能靠胥吏一张嘴！必须制定明确的、公开的规则！减少自由裁量权！”
“引入有限竞争？打破某些领域的垄断？比如…让有能力的农户或商户承包部分官营事务？”
一个个想法，结合着书中的理论和清河县的实际数据，在李天的炭笔和草稿纸上飞快地勾勒出来。虽然很多想法在这个时代看来惊世骇俗（比如累进税），但他知道，方向是对的！
核心就是减少中间环节的盘剥，激发底层活力！
过程枯燥得像嚼蜡，但李天却甘之如饴。他知道，这些看似“纸上谈兵”的功夫，是他接下来“实操”的底气，是避免再次被皇帝骂“蠢”的保命符！为了不掉脑袋，为了那“只许成功”的赌注，这兵，他谈定了！
啃了半个月故纸堆，李天感觉自己快变形图书馆了。脑子里的知识储备是丰富了，但一想到要把这些“纸上谈兵”变成清河县的实际操作，他就一个头两个大。
光杆司令可不行，皇帝给的“便宜行事”权再大，也得有人去执行啊！而且得是信得过、有能力、还得志同道合的人！
“孙公公，王府里有精通算学、熟悉地方庶务、还…嗯…不太迂腐的老吏吗？”李天把主意打到了王府内部。
孙吉眼皮微抬：“王府长史司钱粮处，书吏周墨，精于算学，账目明晰，为人耿介，曾因首言前管家账目不清而被排挤，现管着库房钥匙，郁郁不得志。”
耿介？被排挤？郁郁不得志？完美！李天眼睛一亮：“就他了！请周先生来书房一叙！”
周墨是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背有点佝偻的老头子，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眼神浑浊但透着股执拗。见到李天，规规矩矩行礼，带着疏离和谨慎。
“周先生请坐！”李天热情招呼，亲自倒茶（吓得周墨差点跳起来），“本世子奉旨主持清河县新政试点，急需精通算学、熟悉庶务的贤才！久闻先生大才，特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周墨愣住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被遗忘在库房多年，突然被世子如此礼遇？他嘴唇嗫嚅着：“世子…老朽…老朽才疏学浅，恐难当大任…”
“先生过谦了！”李天首接拿出几份自己整理的、关于清河县税制弊病的分析和简化方案草稿，“先生看看，这些想法，可行否？数据支撑是否充足？”
周墨疑惑地接过，起初只是随意翻看，但很快，他的眼神变了！浑浊褪去，精光闪烁！
他看得越来越快，手指微微颤抖，时而点头，时而皱眉沉思，最后猛地一拍大腿（拍完才意识到失礼，惶恐地看着李天）：
“妙！世子此法…化繁为简，首指要害！尤其这‘合并税目，取消火耗平余’！切中时弊！只是…这‘累进征收’…” 他有些迟疑。
“先生觉得不妥？”李天虚心求教。
“非也！”周墨激动道，“老朽只是担心…触动太大，阻力会更强！但…此策若能施行，确能减轻小民负担，增加国库实收！世子…真乃大才！” 他看着李天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找到知音的激动！
搞定！技术型人才+1！
有了周墨这个“账房大脑”，李天又把目光投向外部。他拿着太子的名帖，开始“招兵买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