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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省原县的晨光穿过批发市场的铁皮棚，在张强的三轮车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停在"冀南特产"摊位前，车斗里的狗头枣还带着批发市场的潮气，那面"诚信摊主"的锦旗被露水打湿了边角，红绸子沉甸甸地垂着，像他此刻有些忐忑的心情。
"强子，这批枣子是冀省赞皇的老树果，甜度够，但核大。"摊位老板老王擦着汗，把最后一袋枣子甩上三轮车，"原县人爱吃酸甜口，你得琢磨琢磨咋卖。"
张强点点头，数着皱巴巴的零钱。他上周在老王这儿批了两百斤狗头枣，想着冀省特产在豫北能卖个好价钱，没想到刚摆三天就遇了瓶颈。此刻他蹲在集市角落，看着隔壁摊位的山楂片被抢购一空，酸溜溜的气味混着秋风，刺得他鼻尖发痒。
"大哥，这枣咋卖？"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扒着车斗，手指戳了戳枣子。
"十块钱三斤，妹子，冀省来的狗头枣，甜着呢！"张强连忙递过试吃的枣子，看着她咬了一口后皱起的眉头，心跟着沉了下去。
"太甜了！像吃糖块。"小姑娘把枣核扔在地上，蹦跳着跑向卖山楂的摊位。
中午的日头毒辣，集市上的人渐渐稀疏。张强躲在三轮车阴影里啃干馒头，看着车斗里堆成小山的枣子，压迫感像铅块一样坠在胸口。再卖不出去，枣子就要捂出霉点，老王的货款还没结清。他摸了摸车斗前的锦旗，褪色的金字在阳光下模糊成一片红，像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窘迫。
"老板，这枣子是冀省的？"戴眼镜的年轻妇女停在摊位前，指尖划过蛇皮袋上的"冀南特产"标签。
"是啊，妹子，正宗冀省狗头枣，补血养颜。"张强赶紧站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年轻妇女尝了颗枣子，点点头又摇摇头："枣子不错，就是包装太土了，跟饲料袋似的。"她指着隔壁摊位，"你看人家山楂片，都用小塑料袋装着，印着卡通图案，小孩见了就想买。"
张强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见每个山楂片袋子上都印着咧嘴笑的红果图案，旁边写着"酸甜好滋味"。他想起老王说的"琢磨琢磨咋卖"，心里突然亮了一下："妹子，你说得对，是我没想周到。"
"其实你们冀省枣子名气挺响的，"年轻妇女从包里掏出纸笔，"我帮你设计个简易包装吧？就叫'冀南老树狗头枣'，再画个卡通狗头图案，旁边写'甜过初恋，补似人参'——年轻人就爱吃这套。"
她低头快速勾勒着，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张强凑过去看，见她画的狗头枣咧着嘴笑，旁边配着俏皮的顺口溜，心里的压迫感顿时轻了许多。
"再搞个试吃装，"年轻妇女又说，"用小纸杯装几颗，让大家先尝后买。对了，你这锦旗挺醒目的，诚信经营就是最好的招牌，包装上也可以印个小锦旗图案。"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阴云密布。旁边卖干货的大爷吆喝着："要下雨了！快收摊！"张强慌忙去盖防水布，却因心急摔了一跤，左膝钻心地疼。
"老板，你没事吧？"年轻妇女连忙扶他起来，旁边的摊主也纷纷过来帮忙。卖水果的大婶递过一块抹布："快擦擦，地上滑。"修鞋匠老周扛来块塑料布："先用我的盖着，别淋了枣子。"
雨点噼里啪啦落下来，张强躲在众人撑起的塑料布下，看着这些陌生却热心的面孔，鼻子突然发酸。他想起老王递枣子时说的"出门在外都不易"，想起年轻妇女趴在摊位上画包装的认真模样，心里那股憋了几天的委屈突然化作了暖流。
雨停后，张强立刻推着车去找广告店。老板看了设计图，又看看他车上的锦旗："诚信摊主啊？行，我给你加急做，包装袋成本价给你。"
当天下午，新包装的枣子就上了摊。小塑料袋上的卡通狗头笑得憨态可掬，"冀南老树狗头枣"的字样配着红底黄字，格外醒目。张强还特意做了个"试吃台"，旁边立着块小黑板，写着年轻妇女想的顺口溜。
"叔叔，这狗狗枣子好可爱！"刚才的羊角辫小姑娘拉着妈妈过来，指着包装袋笑。
"是啊，看着就想吃，"年轻妈妈拿起试吃杯，"嗯，确实甜，给我来两袋。"
"我也要！"旁边的小孩举着硬币，"我要带狗狗的！"
张强忙着称重装袋，心里的压迫感彻底消散了。他特意给设计包装的年轻妇女装了五袋最好的枣子："妹子，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这枣子就全砸手里了。"
年轻妇女摆摆手，看着摊位前的长队笑了："是你枣子好，又讲诚信。你看，这锦旗就是最好的广告。"
夕阳西下时，车斗里的枣子卖得只剩小半筐。张强数着零钱，发现比前三天加起来还多。他摸出手机给老王打电话："王哥，枣子快卖完了，下周我再去你那儿批点，这次能不能帮我进点酸甜口的冀省冬枣？"
挂了电话，他看着车斗前重新焕发光彩的锦旗，红绸子在晚风中轻轻飘动，"诚信"二字被夕阳镀上金边。他想起批发市场老王的提醒，想起雨中伸来的无数双手，突然觉得，这豫北的土地虽然陌生，却有着不输给冀省的温暖。
如今，张强的三轮车依然穿梭在原县的大街小巷，车斗里的冀省特产换了一茬又一茬，但那面"诚信摊主"的锦旗始终挂在最显眼的位置。每当遇到新顾客，他总会指着锦旗说："我从冀省来，卖的就是诚信和实在。"
而那些印着卡通狗头的包装袋，也成了原县集市上一道独特的风景，不仅卖着冀省的枣香，更传递着异乡人在豫北土地上收获的善意与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