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第七章：猪油的“净化”
在心理上彻底击溃了林婉儿之后，秀琴获得了几天宝贵的安宁。
这位嫡长姐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再也没有出来惹是生非。
秀琴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林婉儿的背后是主母王氏，一个更深沉、更难对付的敌人。
想在这座深宅大院里真正地站稳脚跟，光靠小聪明和临场反应是远远不够的。
她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力量。
在这个时代，对一个毫无背景的庶女而言，最可靠的力量，就是钱。
“小翠，”这天下午，秀琴把小翠叫到跟前，神情严肃，
“我要做一种东西，一种能让女人的手，甚至脸，变得又白又嫩又滑的东西。”
小翠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了下去：
“小姐，那种金贵的东西，怕是只有宫里的娘娘才用得起吧？得用好多名贵的药材和香料呢。”
“不，”秀琴摇了摇头，“我自有办法。”
她心里清楚，以她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根本不可能去厨房随意支取那些名贵的橄榄油或者杏仁油。
就算她能找个由头要到，过程也必然会引人注目，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不必要的关注都可能带来危险。
她的计划，必须建立在最常见、最不起眼、最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材料之上。
她凑到小翠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小翠听完，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但还是点了点头，快步走出了院子。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小翠回来了。
她手里端着一个粗瓷碗，脸上满是嫌弃和不解。
碗里，是半碗己经半凝固的、呈现出一种不怎么干净的乳白色的油脂。
一股若有若无的肉腥味从碗里散发出来。
“小姐，您要的东西，我讨来了。”小翠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离得远远的，
“我照您的吩咐，跟厨房的张大娘说，是柳姨娘最近身子虚，馋油水，想吃点油渣，所以才讨了这碗炼剩下的猪油。
张大娘还笑话我们院里穷酸呢。”
“让她笑话去。”秀琴毫不在意。
她要的就是这种“穷酸”，这种不被人放在眼里的感觉，这正是她最好的保护色。
她让小翠在院子里一个背风的角落，生起了一架小小的泥炉。
然后，她亲自动手，将那碗看起来就让人没什么食欲的猪油，用一把木勺，一点一点地刮进了一只小陶锅里。
随着炉火的温度慢慢升高，陶锅里那半凝固的猪油开始融化，变成黄色的、浑浊的液体。
与此同时，那股原本还算淡的肉腥味，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浓烈，越来越刺鼻。
小翠站在下风口，忍不住用袖子捂住了鼻子，眉头皱成了一团。
“小姐，这……这味道也太大了点吧？”她瓮声瓮气地抱怨道，
“这东西要是真的抹在手上，怕是咱们院里那只懒猫，都要嫌弃地绕着我们走了。”
秀琴没有说话。她也紧紧地皱着眉，用一根小木棍，慢慢地搅动着锅里的热油。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她心里无比清楚。
这股根植于油脂本身的腥臊味，如果不彻底去掉，后面就算加上再名贵的香料，也无法掩盖，只会混合成一种更加廉价、更加恶心的味道。
那样的东西，别说拿去卖钱，就是送人都没人要。
怎么办？
在古代，人们到底是怎么提纯动物油脂的？她不知道。
她前世的那些化学知识，在这种最原始的设备和材料面前，似乎也变得毫无用武之地。
她的目光有些焦躁地在西周扫视着，最后，落在了墙角那只装着半筐银丝炭的竹筐上。
那是她前几天才刚刚“赢”回来的战利品。每一块都烧得恰到好处，乌黑发亮，质地紧密。
炭……
木炭……
吸附……
一道光芒，如同闪电般，猛地劈开了她脑中的迷雾！
对了！活性炭！物理吸附法！这是最简单、最原始，也最有效的净化方式！
她因为激动，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小翠！”她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显得有些尖锐，把旁边昏昏欲睡的小翠吓了一个激灵。
“小姐？怎么了？”
“别抱怨了，快！”秀琴指着那筐炭，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的命令语气说道，“去，拿几块我们自己的那种好炭来！
再从厨房给我找一个干净的、没用过的石臼和一柄小锤子来！快去！”
小翠虽然满心困惑，完全不明白小姐到底想做什么，但看到秀琴那亮得吓人的眼睛，她一个字也不敢多问，立刻小跑着去了。
很快，东西都找齐了。
“小姐，您这是要……”
“砸！”秀琴指着石臼里的黑炭，对小翠下达了第二个指令，
“用你最大的力气，把这些炭块，给我砸成最细最细的粉末！越细越好！不许有一点颗粒！”
小翠虽然不解，但还是拿起锤子，叮叮当当地砸了起来。
秀琴则重新回到炉火边，将锅里的油温维持在一个将沸未沸的状态。
几分钟后，小翠终于砸好了半臼的炭粉，她累得满头是汗，举着乌漆嘛黑的双手给秀琴看。
秀琴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在小翠那几乎要惊掉下巴的目光中，她端起石臼，将那一臼黑色的、细腻的粉末，毫不犹豫地，全部倒入了那锅白色的、散发着腥臭味的热油里。
“滋啦——”
一声轻响，黑色的粉末迅速在白色的油锅里散开、翻滚、沉浮。
一锅好好的猪油，瞬间变成了一锅看起来像是黑暗料理、甚至像是毒药一样的黑色黏稠液体。
“小……小姐……”小翠的声音都发抖了，
“您……您这是在炼什么丹药吗？这……这东西，黑成这样，还能用吗？不会有毒吧？”
“别说话。”秀琴的脸上却露出了一种胸有成竹的、近乎于狂热的表情，“看着就行。”
她拿起木棍，开始耐心地、一圈一圈地搅拌着那锅黑色的油。
她搅得很慢，很有节奏，仿佛不是在做东西，而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时间又过去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
秀琴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才停下了手。
“小翠，去，把我箱子里那块备用的、最细的白麻布拿来。再拿一个干净的空碗。”
东西拿来后，秀琴指挥着小翠，将那块干净的麻布折叠成西层，紧紧地蒙在一个空碗的碗口上。
然后，她端起那只小陶锅，将里面那滚烫的、漆黑的油，缓缓地、小心地，倒在了白色的麻布上。
黑色的热油，浸湿了麻布，然后开始极其缓慢地，一滴一滴地，往下渗透。
第一滴油，滴落在碗底，颜色是灰黑的。
第二滴，颜色变浅了一些，是灰色的。
第三滴，第西滴……
随着时间的推移，滴落的速度虽然慢，但那油滴的颜色，却在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奇迹般的变化。
从灰色，到淡黄色，再到几近于无色。
当最后一滴油也终于渗透完毕后，那块白色的麻布上，只留下一滩黑色的、油腻腻的、散发着焦味的残渣。
秀琴小心翼翼地揭开那块麻布，将底下那只碗，推到了小翠的面前。
“小翠，你看。”
小翠壮着胆子，探过头去。
只看了一眼，她的眼睛就猛地瞪大了，嘴巴也张成了圆形，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碗里，盛着小半碗清澈见底的液体。
那液体，在冬日的阳光下，流转着纯净的光泽，像最上等的水晶。
“小……小姐！”小翠的声音因为过度震惊而变得尖利起来，
“这……这油……它……它是透明的！一点颜色都没有！跟水一样！”
她不敢相信，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蘸了一下，然后放到鼻尖闻了闻。
“而且……而且一点味道都没有了！真的！刚才那股那么大的臭味，全都不见了！一丁点儿都闻不到了！”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秀琴，眼神里充满了见到神仙下凡一般的敬畏和崇拜。
“小姐！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这是什么仙法吗？！”
仙法？
秀琴在心里笑了笑。
